伊莉討論區

標題: 丹菁 -【靚色惡男之六】肆慾惡男 [打印本頁]

作者: keroro_ma    時間: 2008-8-19 07:57 PM     標題: 丹菁 -【靚色惡男之六】肆慾惡男

這女的是番婆再世嗎?  
明明是她有錯在先,卻“先聲奪人”罵了一大串,  
還要他低頭道歉
好心幫佟知彗遮掩因淋雨而若隱若現的胴體,
她竟罵他──變態!?  
嗟!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希望上天不要讓他倆見面,
否則難保不會發生什麼“意外”!

[ 本帖最後由 keroro_ma 於 2008-8-19 08:44 PM 編輯 ]
作者: keroro_ma    時間: 2008-8-19 08:13 PM

楔子

  啪、啪……

  強勁的風拍擊在搖搖欲墜的木板上頭,耳邊凈是毀天滅地似的風雨呼嘯,房裏幾個小孩在大通鋪上擠成一團。

  其中一名小孩卻一人獨坐在昏暗的窗前,雙眼直瞪著窗外。

  “不用看了,你的父母不會再來找你的。”

  靜寂中突冒一句戲謔中挾帶著惡意的訕笑聲,然而盯著窗外的孩子卻仍一動也不動地瞪著窗外,置若罔聞。

  “喂,我在跟你說話,你聽到沒有?”見小孩不理他,身後的孩子不禁惡聲惡氣地竄到他面前,硬是要擋去他的視線。

  “文瑞,你沒事可做了嗎?”十歲大的孩子抬眼看著他,眼中有著早熟的光痕!不是他願意讓自己顯得老成,而是他的命運逼得他不得不提早以成熟的態度面對這個冷暖人間。

  這是一家孤兒院,裏頭的孩子皆是遭父母棄養,或是因命運乖舛而不得不被送進這裏。

  如果有頭發,誰願意當禿子?倘若可以擁有一個家,誰會自願進到孤兒院裏?這是命運的安排,讓年幼的孩子不得不對命運低頭。

  “阿惜,我只是要你別老看著窗外,外頭又是刮風又是下雨,有什麼好看的?”長他一歲的王文瑞嘆了口氣後在他身旁坐下。“你那麼小就被丟進這裏,就算你看到你爸媽,也不可能認得出他們。”

  “你以為我還會想這種蠢事嗎?”向惜有點啼笑皆非地道。

  他只是無聊才看著窗外,他也能想那麼多?真是佩服。

  都已經過了這麼多年,難道他還會傻得不知道該如何調適自個兒的心情嗎?反正他都已經待在這裏了,不管他再怎麼希望,他的父母也不可能帶他回家,不是嗎?

  他已經學會不再編織自欺欺人的美夢了,那種夢太奢侈。

  “那你幹嗎老是看著窗外?”

  “我只是覺得外頭好像有一個小陰影,想知道那是什麼東西罷了。”向惜隨口敷衍過去,卻在自個兒手指指出去的落地點看到一抹小小的陰影,令他不禁驚疑。

  他只是隨口說說罷了,還真有個陰影?

  “咦,看起來有點像是包裹。”

  “是嗎?”

  “我們去看看,說不定是院長忘了把東西收進來。”王文瑞打著主意,笑得可陰險了。“說不定我們把東西拿進來,院長還會很高興地給我們獎賞哩!”

  獎賞頂多是點心罷了,但是在他適逢嘴饞的年紀裏,卻是相當誘人的獎品。

  “好吧。”向惜想了會兒,點了點頭,兩人隨即躡手躡腳地往外走。

  可是才打開大門,迎面而來的狂風暴雨讓兩個小不點不禁又躲進屋內,面面相覷、猶豫不決。

  “衝快一點,拿到之後馬上往內衝。”王文瑞儼然大哥風範地說著,瞧向惜點了點頭,不禁又笑了。“好,那你趕快去吧,”

  “我?”他就知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反正那個東西小小的,一個人去拿就夠了,要不然兩個人都淋溼會挨罵的。”王文瑞牽強地向他解釋。

  向惜撇了撇嘴,自知誤上賊船,也只能硬著頭皮點頭。

  “好了,準備,一、二、三!”王文瑞喊著。

  門一開,向惜隨即往外狂奔而去,幾乎是卯足勁地往目的地衝,將被雨水打溼的紙箱抱起,卻頓覺紙箱有點沉重,令他差點失去重心,然風雨又狂又猛,他只好咬牙抱著紙箱往屋裏跑,氣喘吁吁地達陣。

  “好重!”向惜全身溼漉漉地坐在地上。

  “只是個紙箱罷了,能有多……”王文瑞邊打開沒封上的紙箱邊說,卻突地噤口。

  “怎麼了?”

  “完蛋了。”王文瑞嘆了口氣,將紙箱拖到他身旁。“這下子我們是絕對拿不到獎賞了。”

  向惜往裏頭一瞧,不禁瞪大雙眼——

  天啊,是個女嬰!


第一章

  裴氏集團總裁室

  “我覺得你是在整我。”

  向惜性感的唇上叼著一根煙,整個人幾乎要埋進牛皮制的沙發裏,瞇起惑人的深邃魅眸直視著倚在檀木辦公桌旁的裴令慊。

  “是嗎?我倒不這麼認為。”裴令慊笑得迷人。

  “你應該很清楚我當初所學的並不是商業管理,如今你硬是要我幫你分擔工作,那不是擺明了刁難我?”向惜挑起濃眉睇著,突地發現他的笑容有點刺眼,而且帶著蓄意傷人的意味。

  他是個制作人,要他成為一個商人,這之間的距離會不會差太多了?

  “沒辦法,現下所有的人就屬你最閒,何況……”裴令慊突地帶笑湊近他。“這可是你該承擔的,別忘了,即使你不打算改姓裴,但是你仍然擁有裴氏集團的優先繼承權,倘若你不接受,又該找誰?”

  “我既然沒改姓裴,就代表我對裴氏的一切沒興趣。”向惜吐了口煙霧,顯得意興闌珊。

  誰希罕一整個家族傳承的企業?

  在好幾年前,他就不敢奢望這一切。倘若是在二十年前告訴他這件事,他大概會高興得跳到屋頂上去;但二十年後再告知他這一切,感覺倣佛已經超過期限了,他沒有半點心動。

  他很開心自個兒多了一群家人,但並不代表他會接受突來的財富,他已經長大了,有能力讓自個兒過得衣食無憂,壓根兒不需要那些加諸在他身上的壓力。

  光想到裴氏集團旗下的眾多下遊公司和子公司,他就覺得厭煩。

  “你該不會還想把這一切都丟給我吧?”裴令慊挑眉瞪著他,十分不以為然。“我替你守著裴氏已經守了十幾年了,沒興趣再玩下去,更何況,我雖然姓裴,卻跟裴氏一點關係都沒有,所以理該由你來接任。”

  “誰說的?你既然已經娶了姿瑩,就算是我的妹婿了,你敢說你跟裴氏一點關係都沒有?”別以為他真會傻傻地任人宰割。

  以往是他懶得與人爭辯,但是現下可不同,更何況裴氏如此龐大,他還沒傻得會將自個兒的下半輩子都耗在爾虞我詐的商場裏。

  “那你的意思是?”

  “你找別人吧!曲懌這陣子不是閒到不行嗎?”推卸雖不是美學,卻是逃避責任的最佳方法。

  “他忙著創作,正在閉關中。”

  “那就找桓愷。”反正兄弟這麼多個,他總會找到一個替死鬼吧!

  “他度蜜月去了。”裴令慊好整以暇地睇著他,等著看他還想將這份責任推到誰的身上去。

  “什麼時候去的?”可惡,居然沒告訴他,要不他也會跟著一道避難。

  “今天早上,為了不讓媒體知道,所以兩個人偷偷摸摸地出關了,除了我之外,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那……”看著裴令慊誓在必得的淩厲眸子,向惜不禁冷汗直流。“現下到底還有誰在公司?”

  忻一定沒空,悰根本連談都不用談,至於恂……

  “據我所知,只有你最閒。”裴令慊索性告訴他答案。

  “我最近才又接了一件工作,我實在是……”這一次真的不是借口了。“更何況我一點也不懂這些商業程序,甚至不知道裴氏到底是以何為主的集團,你不可能找我這個門外漢充數,不是嗎?”

  “沒關係,我還有幾天的時間可以好好教導你,至於你剛接下的那份工作,直接推掉不就好了?”

  “話不是這麼說。”

  “我只是想帶你可愛的妹妹出國散心罷了,你該不會連這一點都不願意成全吧?”又不是要他扛下整個裴氏。

  “可是……”真是狼狽,早知道自個兒的口才這麼差,當初就應該念中文係,用不著學得舌綻蓮花、口若懸河,只消讓他可以說得出“不”字,就算大功告成了。

  “等著吧,我會好好地安排這幾天的功課表,你千萬別以為自己可以僥幸逃過。”裴令慊笑容可掬,然而眸裏卻是不容置喙的堅定。

  向惜睇著他,只能無語問蒼天。

  ************

  該死,他到底把他當成什麼了?

  向惜紅著一雙迷人的眼,提著大包小包的公文往停車場邊走邊咒罵著,心裏有千言萬語無人可以傾訴。

  提報單、申購單、公文表、會議表……對了,會計部送來的上半年度預算表,他還放在辦公室裏……向惜看著自個兒的愛車已近在眼前,實在擠不出半點力氣再走回辦公室。

  思忖了半晌,他帶點賭氣意味地開了車門,將手上的兩大包重物丟到後座,自個兒則坐進前座,拉開快把自己勒死的領帶,點上一根煙。

  “可惡,雖說他的年紀比我大,但好歹我也是他的大舅子,他怎能這樣待我?”吐出一口煙,轉開冷氣,驅走燥溼悶熱的氣流,卻驅不走心裏的煩躁。“可惡,有什麼壞事都落在我頭上。”

  嘖,以往有忻和悰讓他欺負,怎麼今兒個他卻被欺負得這麼慘?難不成是現世報?

  “那麼多東西,怎麼可能做得完?”他不禁又抱怨了聲。

  重重地嘆了口氣,呼不出瘀在胸口沉重的鬱悶,又受不了自個兒不斷地哀聲嘆氣,只好開始轉動方向盤,往停車場出口處而去;然才一出門口,屋外的傾盆大雨立即像瀑布似的掩去路景。

  “不會吧!”他將車子停在坡道上,挑起眉睇著眼前的大雨。望著高溫的路面因為雨水的衝刷而飄起煙霧,混著他叼在嘴邊的裊裊煙圈,遮住了他的視線。

  剛才明明還熱得要死,現在卻下起大雨來。

  昏天暗地的,壓根兒看不出剛才陽光四射的光彩。

  也好,下點雨,感覺上就沒那麼閃了,反正這種典型的夏季氣候,全都是一個樣。

  捻熄了煙,關上車窗,他慢慢地將車子往前開,迅捷地往右拐,直往寬廣的大道馳去,讓雨水如石塊般打在擋風玻璃上,他卻不放慢速度,一心只想趕緊回到家裏,洗去一身的疲憊。

  眼看可愛的小窩就在不遠處,等著號志改變,他隨即往左轉欲進入一條巷子裏,孰知車身才拐進巷子,迎面而來的竟是一輛逆向行駛的機車。

  他倏地踩下煞車,將方向盤往右打,輪胎在雨溼的路面上打滑,險些撞向右手邊高聳的圍墻;煞車聲刺耳得教熱鬧滾滾的大街霎時安靜了下來,趕著下班的人們不由得在大雨中停下腳步。

  向惜瞪大雙眼,直視著雨水在擋風玻璃上形成的小小瀑布,這才突地想起剛才那輛機車,隨即打開車門往外走,管不了大雨打溼了他的身體,連忙往左走去,查看翻倒在路面上的機車。

  ************

  “小姐、小姐!”

  向惜眼睛一轉,發現一個女孩子摔倒在地上,他大手一撈,隨即將她摟進懷裏,想要查看她的傷勢。

  “王八蛋。”佟知彗掀開蒼白的唇瓣小聲咒罵著。

  “小姐,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瞧她睜不開雙眼,向惜更心急了,連忙將她打橫抱起,想將她置於自己車子的後座。“我先帶你上醫院。”

  該死!早知道他會更小心一點。實際上錯不在他,只是他認為自己仍需負道義上的責任。

  “誰要去醫院?你這個王八蛋!”佟知彗倏地睜開眼,劈頭開始怒罵:“你這個人到底會不會開車啊,居然開車撞我,你是不是活膩了?王八蛋,不會開車,你不會搭公車還是坐計程車嗎?”

  滔滔不絕的怒語自佟知彗口中逸出,隔著滂沱大雨注視著眼前的男人,她頓時發覺他有點眼熟,好似在哪裏見過,但此刻她卻想不起來。

  “小姐,你知道自己逆向行駛嗎?”向惜好聲好氣地解釋著。

  眼前的女孩好像有那麼一點點眼熟,最令他感到熟悉的不是她的美顏,而是她的聲音和說話的口吻,活像個小太妹似的,和她的外表一點都不搭調;拋開那種古怪的感覺不提,他實在不想把事情鬧大,而且他想盡快將事情處理好,不只因為他很累了,更因為後頭已經排了一堆車子,正等著通行呢!

  “那又怎樣?是你撞我又不是我撞你!”佟知彗吼著。

  開玩笑,要不是趕著回家,她怎麼會逆向行駛?

  “那你有沒有受傷,要不要我送你到醫院檢查一下?”向惜望著後頭幾乎一望無際的車陣,不得不低頭。

  可惡,他簡直是遇上煞星了!

  擋在這兒進不得退不得,讓甚少動怒的他幾乎快自雙眸中燒出兩道火焰。

  “我不要上醫院!”佟知彗想也沒想地吼著。

  她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醫院,任何人都休想逼她上醫院,更何況她根本沒受傷,為什麼要上醫院?

  開玩笑,不是她自誇,倘若不是她眼明手快,在滂沱雨勢中見到他拐進巷口的車頭,瞧他車子往右衝,她便自動配合地往另一頭閃的話,只怕眼前不只是單純的翻車事件了。

  真是的,有車開囂張什麼!

  也不想想看,巷子這麼窄,他速度還那麼快,是趕著投胎不成?要投胎也閃遠一點,別在市區隨便捉人陪著上黃泉路。

  如果不是她反應快,以往又訓練得當,早成了他的輪下亡魂了。

  “那你身上有傷嗎?”向惜回頭睇了一眼大排長龍的車陣,簡直快羞愧得抬不起頭來。

  這丫頭看起來長相滿分、身段滿分,可為什麼一開口,卻變成負分?真是浪費了她一張好臉蛋。“沒有。”她冷哼了聲,存心跟他槓上。

  唷,撞到了人,脾氣還這麼大?

  哼,反正她全身上下都溼透了,也不在乎再多淋一點雨,反正天氣正熱,淋點雨當作消暑,只是不知道這酸雨淋在皮膚上,會不會造成皮膚病變?

  “小姐,既然你身上沒傷,能不能先把機車牽起來,如果你想要求什麼賠償,我們可以到一邊談。”向惜咬牙悶道,努力讓自己不發作;畢竟眼前只是個小妹妹罷了,他不想把事情鬧大,盡管錯不在他。

  “喂,你講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佟知彗倏地瞪大攝魂的水眸,雙手擦在纖纖腰肢上,毫不在意大雨已將她一身簡便的衣衫溼黏在肌膚上,勾勒出她姣美的身段。“你以為只要賠點錢就可以了事嗎?你把我當成什麼?蓄意制造假車禍好跟你勒索的犯罪集團嗎?”

  王八蛋,居然把她看得這麼扁!

  真不知道她以前是混哪裏的……不對,她已經很久沒混了,不能再拿出以往的太妹姿態。但他實在欺人太甚,她只是稍稍教訓他一下罷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向惜簡直是無言問蒼天,突地背後傳來一聲尖銳的喇叭聲,他不禁也有點動怒了。“小姐,你也聽到後頭的車在按喇叭了,我們能不能先把車子停到一邊,別擋到別人的路?”

  可惡,真不知道在哪裏見過她,他總覺得她說話的態度與神情,熟悉得教他感到厭惡。

  佟知彗睇了他身後一眼,冷著一張臉走到那輛車子旁,吼道:“你按什麼喇叭,沒看到發生交通事故嗎?王八蛋!”語末還附贈一句咒罵,以及多句含在嘴裏不宜道出的穢語。

  真是一點同情心都沒有,看她一個弱女子被欺負也沒人要幫她,光只會坐在車上看好戲!

  “我跟你說,不管我的機車有沒有壞、不管我人有沒有受傷,我都不需要你的賠償,我要的只是你一句道歉。”佟知彗大步晃到向惜身旁,走起路來跟個痞子沒兩樣,和她一張清麗的面容形成教人椎心泣血的對比。

  “要我道歉?”

  向惜簡直不敢相信,她居然要他道歉!?

  明明是她逆向行駛,害他差點撞上右邊的圍墻,他沒找她理論,她倒跟他要一句道歉?真是打人的喊救命,她是看他一副老實好欺負是不?

  很遺憾的是,她看錯了,他的脾氣是好,可不代表他懦弱!

  “對,我只要一句道歉。”她說得斬釘截鐵,倣佛他才是真正的肇事者。

  拜托,他是傻子不成,除了會重復她的話,他還會幹嗎?

  “我寧可賠償也不道歉。”他道。

  向惜雙手環抱住自個兒寬闊的胸膛,斂下魅眸直瞅著她,見她粉雕玉琢的小臉蒼白一片,他仍是鐵下心不讓自個兒多餘的同情心又泛濫成災;管她面無血色,對這種刁蠻的女孩子,他壓根兒不需要客氣。

  真不知道她的父母親是怎麼管教子女的,居然教育出這樣顛倒黑白的女孩!

  “你……”佟知彗瞠目結舌,想不到他看起來一副老實樣,脾氣竟然那麼倔;她原本是打算只要他肯認錯,她便自認倒霉,沒想到原來他是表裏不一。“好,你不道歉,那咱們就耗下去,就算你找警察來也沒關係,我跟你耗到底了,誰也別想走!”

  她豁出去了,遇到這種人,她實在沒辦法忍下這口氣,那就耗吧!反正她時間多得是。

  “你……”他咬牙切齒地瞪著她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有一股衝動想衝上前去,搖晃她那顆不知道是用什麼做的腦袋。“你難道不知道後頭已經塞了很多車嗎?”

  可惡!倘若不是看她年紀小,他實在……

  “那又怎樣?”佟知彗不懷好意地笑著。“你要道歉了嗎?”

  “這明明不是我的錯!”她到底想怎樣?

  “難道是我的錯嗎?”她挑起眉,斂笑的嬌俏臉蛋有著不容忽視的傲然氣勢,倘若嘴上再叼一根煙,肯定百分之百像個太妹。但她給人的感覺又不是那麼低下,反倒有點像大姐頭,要不然就是大哥身邊的女人。

  “你……”可惡!倘若她不是女人的話……

  喇叭聲不知死活地再次響起,倣若按下遙控器,立即引爆他瘀在胸口的怒火。

  “你吵什麼吵!沒看到我們在調解嗎?”

  他知道自己不該在車流量極大的下班時間將車子橫停在路中央,但相信他,他真的也不願意,再給他一點時間吧!向惜瞪著身後鴉雀無聲,倣佛停止轉動的畫面,又回過頭睇著佟知彗。

  “小姐,我們先把車停到一旁,要道歉再道歉。”這是他能忍受的極限了,千萬別再逼他,他已經很久沒生氣了,也已經忘了生氣的自己到底會如何爆發,所以他不打算發作而累及無辜。

  “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一上車就走人?”佟知彗將環在胸前的雙手放下,改搭在腰肢上。

  “你……”他傻眼地看著她幾乎春光外洩的嬌軀,還沒反應過來該不該告知她的棉衫已經溼透地貼在肌膚上,甚至讓人可以清楚地看見她裏頭的白色內衣以及若隱若現的……

  “穿上!”等他回過神來,已經把外套披在她肩上了。

  或許他就是保守,或許他就是傳統,但是一個女孩子家在大街上不自覺地顯露出自個兒的肌膚,他實在不能置之不理。

  “嗄?”她一愣。

  幹嗎?他為什麼要幫自己披上外套?

  唷,還是亞曼尼的。幹嗎,跟她炫耀嗎?

  “你快被看光了!”嘆了口氣,他就知道她會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身為一個女孩子,不,應該說是一個女人,畢竟一個女人該具備的,她差不多都有了,她應該要更懂得珍惜自己吧!

  “什麼?”佟知彗傻愣愣地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瞟,突地見到自個兒不小心外洩的春光,不禁提高音調罵了句.!

  “變態!”

  向惜一愣,瞇起魅惑的眸,有點難以置信。

  她叫他什麼?變態?不會吧!
作者: keroro_ma    時間: 2008-8-19 08:15 PM

第二章

  “然後呢?”

  一陣驚天動地的大笑後,裴氏集團總裁室再次傳來裴令慊好奇卻又隱忍著笑意的問話。

  向惜埋首在電腦前,不疾不徐地抬起一雙欽笑的魅眸直瞅著一臉幸災樂禍的裴令慊,不禁又嘆了口氣。

  “你一點都不像是在關心我,反倒有點在看戲的意味。”

  “我當然是在關心你,否則我何必問?”裴令慊成功地斂去笑,露出一張與往常一般不茍言笑的嘴臉。

  向惜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反正這件事就這樣不了了之了。”他有些無奈地道。

  要不是她,他昨天離開的時候不會那麼狼狽,也不會變成眾矢之的,得承受路上行人對他行注目禮,更不會在回到自個兒的窩後,氣得無法工作,將帶回家的工作原封不動地再帶回公司。

  “那她是怎麼離開的?”他不禁追問。

  “騎機車呀!”難不成是用飛的?向惜發噱地吼著。

  看吧,那張嘴臉,哪裏像有兄弟愛?分明眼演藝圈的狗仔隊沒兩樣,一副扒糞的模樣。

  “她沒再多說什麼嗎?”

  “沒有。”向惜無奈地說,懊惱自個兒為何要向他提起這個一輩子都不願意再回想的糗事。“她跟見到鬼沒兩樣,連忙牽起她的機車,快速地發動車子,飛也似地在滂沱大雨中失去蹤影,動作之神速,直可媲美亞洲車神。”

  是啊;就因為她逃得快、逃得莫名其妙,所以街上的人才會把他當成變態看待,讓他笑也不是、怒也不是,只能認命地坐進車子裏;逃也似的離開。

  他這輩子還沒這麼糗過,真得感謝她讓他知道什麼叫作出糗!

  “是嗎?”有點可惜沒看到實況轉播。

  據他所知,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在向惜面前如此蠻橫,向惜的性子較保守,不容易動情亦不容易動怒,但是他昨兒個居然為了一個女人大發雷霆,這實在是千載難逢,沒瞧到真是令人惋惜。

  “我們可不可以結束這個無聊的話題了?”

  他是想在繁忙的工作中偷空喘口氣,才提起這件事,想不到話一出口就沒完沒了。

  “當然。”裴令慊笑道,又突地想到一件事。“對了,我有一件事忘了跟你提。”還好他現在想起來了,要不然可就糟了。

  “什麼事?”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在十歲那年撿到的棄嬰?”

  “記得。”很難忘記,因為他還記得當他被人陷害,抱著不著寸縷、冷得直發抖的女嬰去敲院長的門時,得到了什麼特殊“獎賞”——在他離開孤兒院之前,那名女嬰的生活起居全由他負責。

  “你記得她今年幾歲了嗎?”

  “大概二十三了吧!”天啊,算算時間,都已經過了二十三年了,實在是歲月催人老啊。

  “沒錯,而且她今年剛好大學畢業,所以我寄了一封信要她到公司見習。”裴令慊像稟報公事般正經,唇邊卻有一抹詭異的笑。“你這次有沒有打算跟她相認,好讓她知道,你才是她真正的長腿叔叔?”

  “她大學畢業了?”天,他連她什麼時候考上大學都不知道,畢竟他已經在五年前就放棄她了。“看她的表現吧!如果她還跟以前一樣死性不改,我看我還是別跟她見面,免得氣死自己。”

  那名他不小心撿到的女嬰,在他離開孤兒院後,他仍以裴令慊的名義資助她,希望她長大後可以像個尋常人般過活,別像他一樣,曾經那麼憤世嫉俗;孰知她的劣根性之強,簡直是前所未見,光是警局招領,他就走過不下十次。

  然,在五年前最後一次見到她時,他也告訴她了,他不想再見她,也不想再管她,所以從此以後改由裴令慊全權作主,他已不再理她,徹底將她遺忘,甚至已將她逐出自己的生命。

  想不到她已經大學畢業了,看來五年前他罵得夠力,總算把她罵得浪子回頭。

  對了,他總算想起自己為何會覺得昨天那個女人眼熟了!

  因為她像極了她,希望現在的她不會像昨天那個瘋女人一樣,要不然他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竟栽培出一個社會敗類。

  “基於我的立場,我是很願意再給她一次機會,所以才會要她到公司見習。”裴令慊輕描淡寫地說著自己的想法,“她應該今天下午會來,到時候你再好好招呼她。”

  “那你呢?”他有點不解;倘若他不在場,誰來扮演長腿叔叔的角色?

  “我會在旁邊看。”看好戲。

  “在旁邊看?”寓意好深遠。“我先告訴你,我還不打算讓她知道我是誰,你千萬別戳破我的身份。”

  “你不認為她會認出你?”

  “應該不會,因為我也不認得她。”

  倘若他沒記錯的話,他離開孤兒院的時候,她才四歲,而後到警局招領她,她從來不曾抬眼瞧他一次,而他也沒有認真地看過她,因為他已經寒透了心,連瞧她一眼都不願意。

  所以說……事情就是這樣。

  “好啦,我們先去吃午餐吧!”裴令慊睇著他笑。

  “中午了?”

  哦,天啊,他總算又熬過半天了。

  ************

  裴氏集團一樓大廳——

  “不好意思,總裁現在已經不在辦公室了。”總機小姐露出一個歉然的微笑,向眼前清麗如精靈般的女子說道。

  佟知彗微嘟起粉嫩的唇瓣,微蹙起淡掃的眉,不禁又問:“可是我是照他所說的時間來的耶,我有預約喔!”

  真是的,怎麼見個人也這麼難?

  光是要總機打個電話上去詢問便耗去她十幾分鐘,現在打完一連串的電話後,卻又告訴她總裁不在辦公室?

  話說回來,這裏還真是滿大的。

  想想,整個孤兒院可能就屬她的運氣最好了,不但有個長腿叔叔供她念書,而且在她大學畢業後,還願意找她到這麼大的公司上班。

  還好她真的覺醒了,努力用功念書,要不然她知道自己肯定一輩子都見不到他。

  “不好意思,現在快十二點了,總裁可能是用餐去了。”總機小姐有點無奈地回答。

  佟知彗努了努嘴,有點無可奈何地說:“那我下午再來。”她有點喪氣地往門口走,望著像瀑布連天似的大雨,不禁嘆了口氣。

  唉,虧她還這麼用心地打扮自己,上了淡淡的粧,還穿上這襲純白的兩件式套裝,只為給他一個好印象,可他現在卻偏偏不在,害她浪費了那麼多時間做心理準備。

  不知道他記不記得自己?

  她是不太記得他長什麼樣子啦,倒是把他的聲音記得十分清楚,畢竟那時在警局時,他那不慍不火的嗓音,令她想忘也忘不了。

  我不會再管你了,隨便你要怎麼做吧!

  因為他說出那句話,淡漠而不帶情感的音調讓她及時回頭,告訴自己不能再放蕩下去了,不然他真的會不要她;所以她在補習班邊補習邊打工,幸運地考上大學,今年總算如願拿到大學文憑。

  這一切都是為了他,否則她才不會自找罪受。

  她從來不曾仔細地看過他,他也從來不曾仔細地看過自己,或者是稱讚過自己,所以這次她一定要讓他好好地讚揚自己一番!

  他會怎麼稱讚她呢?

  嘿嘿,可不是每個輟學的孩子都可以像她這麼有本事考上大學,甚至毅然決然地離開那堆狐群狗黨,他應該會對自己刮目相看吧!畢竟她已經有五年不曾再讓警察叔叔請進警局喝咖啡了。

  她很乖,真的很乖,這一次他應該不會再罵她了吧!

  佟知彗望著外頭的滂沱大雨,迷人的唇角揚起一抹教人移不開視線的笑,絲毫不把眼前的大雨當成一回事。

  ************

  咕嚕咕嚕……

  “對了,今天一早太緊張,忘了吃早餐,現在……”佟知彗看了看腕表,“都已經十二點了!”

  不行,她得先找個地方吃中餐,不然待會兒一定會在他面前出糗。

  打定主意,佟知彗隨即撐起傘走出大樓外,小心翼翼地閃過路上的水坑,正打算往右拐,一輛車子突然從她身邊呼嘯而過,污濁的水花毫不留情地往她純白的套裝飛奔而來。

  佟知彗瞪大雙眼望著自個兒純白的套裝霎時成了張大千的潑墨畫,雙手不禁微微顫抖。

  是哪個該死的家夥,居然沒天良地弄臟她一身面試的套裝?

  她噙著怒焰的水眸瞪向急停在路邊的銀白色跑車,突地發現這輛車怎麼有點眼熟?

  不消一會兒!車上的人下車,道歉聲傳進她耳中,不禁令她想起——他是昨天的變態!

  “對不起、對不起,小姐,你有沒有怎麼樣?”向惜三步並作兩步地往她跑去,見著她的臉後,歉疚的表情突地僵住。“怎麼會是你?”

  天啊!真是煞星臨門,怎麼三天兩頭讓他撞見她?

  “你這個死變態到底會不會開車啊?”她簡直快抓狂了。

  她真是倒霉到不行了,居然三天兩頭撞見他,還一見面就沒好事;就如眼前,他竟把她好不容易找到的白色套裝給弄臟了,她下午要見她許久不曾見面的長腿叔叔耶!被他搞成這樣,要她怎麼見人?

  他也只能道歉,因為這次真的是他不對。“小姐,不好意思,我弄臟了你的衣服,我會付洗衣費的。”

  希望她今天不會再像昨天那般刁蠻,千萬別再同他耗了,但……

  “喂,你這種有錢人都是這個樣子嗎?”她翻了翻白眼,忍住向前給他一巴掌的衝動。“我就這麼一千零一套套裝,而且我下午還要面試,你現在把我的衣服弄臟了,就算你要賠我洗衣費,我哪有時間送洗?”

  哼,像他這種人一定是啣著金湯匙出生的,有什麼了不起!

  開口閉口都是錢!錢多也犯不著炫耀啊!

  可惡,倘若不是她已在心底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再重蹈覆轍,她一定給他一頓排頭,好讓這種公子哥兒知道世間險惡。

  “那你打算怎樣?”滂沱大雨溼透了他身上三件式的西裝,向惜仍是認命地站在大雨中,等著大雨一寸寸地澆熄他就要發作的脾氣。“道歉我也說了,現在就看你怎麼打算。”

  以往他是不可能用這種態度對待女孩子的,但是她例外,畢竟昨天他已經領教過她的功力了,對她這種被父母寵壞的女孩,沒有什麼好客氣的。

  “喂,你這個人真的很過分,有人像你這樣道歉的嗎?好像擺明了我要坑你一樣,誰要你的賠償,你這個王八蛋!”可惡,簡直是氣死她了!“別太瞧不起人,混賬!”

  總算露出真面目了,她就知道他昨天的老實樣是裝出來的。

  “小姐,我都說了要你自己看著辦,難道你就不能管管你的嘴嗎?”向惜難得一臉森寒地瞪視著她。“麻煩你以後出門前先把牙刷一刷,要不然就吞點漱口水,免得走出門臭死人!”

  “喂,你這個人講話很沒禮貌耶!”佟知彗惱怒地吼著。

  有沒有搞錯?明明是他的錯,為什麼他老一副是她做錯事的表情?瞧他一副俊俏卓爾的模樣,想不到說起話來這麼刻薄,而且居然還嘲笑她嘴臭,他真是活膩了!

  “我都說了,看你自個看怎麼決定,是要我付你洗衣費還是賠你一套新衣服,你盡管開口,我一定做到。”他斂下向來帶在俊臉上的笑,一雙冰冷的魅眸直盯著她。他真的動怒了。

  昨天在雨中淋了近十分鐘的雨,他倒要瞧瞧今天自己可以陪她淋多久的雨,反正身上都已經溼了,他也認了,就等著看她到底想要什麼東西。

  她為什麼沒事老愛穿白色的衣服?難道她不知道白色的衣服一沾上水,很容易讓人看清楚她衣服裏的春光嗎?

  就如眼前,雖說她打著傘,但是雨勢實在太強太斜,雨水都打在她身上;上衣倒是厚了點,看不見她豐挺的胸,問題是她的裙子早已被雨水淋溼而透明,連裏頭底褲的樣子、顏色全都讓人一目了然。

  要不要告訴她?還是先挫挫她的銳氣?

  算了,再怎麼說,她也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罷了。

  唉,他的心就是太軟了。

  “你這個變態,你要做什麼?”佟知彗瞪大眼—見他一臉為難地將西裝外套綁在自己腰間,才想要撥開他逾矩的手,卻又突地想起……

  “啊,怎麼辦?”不會吧,她待會兒還要去面試耶!

  “惜,到底怎麼一回事?”這時,裴令慊總算下車走到向惜身旁。

  “你自個兒去吃飯吧,我先帶她去買套衣服。”話落,他隨即牽著佟知彗往自己的車子走去,不管她願不願意,硬把她塞在副駕駛座上。

  “她是誰啊?”裴令慊瞪著車子揚長而去,不禁有點疑惑。

  向惜雖不缺女人,但他身邊已經很久沒出現過女人了,什麼時候出現這號人物,而他卻不知道?

  好像有點眼熟……

  ************

  “你這個變態到底要帶我去哪裏?”佟知彗在冷氣強勁的車內凍得直發顫,但嘴上卻一樣不饒人。

  他該不會對自己有不軌的念頭吧?

  她知道自個兒長得不錯,身段也很好,身邊一直不乏追求的人,其中會用下三濫手段的她也不是沒見過,而且每個都沒有好下場。

  倘若他真打算對她圖謀不軌,她絕對會讓他知道,女人不一定都是弱者,而她絕對是個會讓男人退避三捨的女人!

  “你再不告訴我,我要跳車了!”問了他半晌,瞧他只是不斷地轉動著方向盤,冷著一張俊臉,她不禁將手搭在車門上的開關,卻突地發現開關居然扳不動。

  可惡,他瞧起來沒有紈 子弟的氣息,行徑卻跟下流的富家少東沒兩樣!

  “要開門就得從我這邊解除中央控制鎖。”向惜冷冷地說,冷鷙的魅眸直視被雨水模糊了的路況。

  “你這個變態,別以為你可以對我胡來,我會打開車窗求救!”以為她會這樣就束手就擒嗎?那他可錯了,她會想盡辦法先逃出去,他日再找人回報他。

  只要他敢碰她一根寒毛,她絕對會讓他知道欺負女人的下場就跟個太監一樣淒涼。

  聞言,向惜突地轉進右手邊一條約十五米寬的路,飛也似的鑽進路邊的停車格裏,拉上手煞車,才又無奈地睇著她。“你到底以為自己長得有多美;美得可以引誘我犯罪?”

  天下的美人都死光了嗎?

  他身在演藝圈,所見過的女人雖難比天仙,卻都不啻為人間尤物。

  她雖然皮相不錯,但只要她一開口說話,他就想捂上耳朵,只要她一瞪大眼,他就想趕緊逃離有她的地方。

  她瞧起來是有幾分姿色,但只要一開口、一瞪眼,就連一點氣質也沒有了。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也不想想自個兒已經走光了,還渾然未覺,倘若不換套衣服,難不成真要穿著這套衣服站在馬路上?那成何體統!雖是誘不了他犯罪,就怕路上的行人會忍不住衝動。

  “你……”他不屑她的美?

  “下車了!”向惜嘆了口氣隨即下車。

  “去哪兒?”隔著車窗看見他走進路旁一家服飾店,她也只好跟著他走進去。
作者: keroro_ma    時間: 2008-8-19 08:17 PM

第三章

 “惜?”

  才踏進服飾店,裏頭一位身形妖嬈、儀態萬千的女子隨即飛奔而來,雙手環住向惜的頸項,毫不猶豫地獻上熱吻,而向 也熱情地回應著,令站在他身旁的佟知彗愣在當場。

  還真是只披著羊皮的狼。

  他的外表確實是出眾迷人,但他的眼神太世故太沉穩,讓人看不出他是個遊戲人間的花花大少。

  他們到底要吻多久?

  他帶她到這裏來到底要做什麼?看他們上演活春宮嗎?

  “好了,筱 。”他微勾起笑,輕輕地按住她的腰肢,將兩人拉開一點距離。“我身上都溼了,你靠得這麼緊,待會兒連你身上也溼了。”

  “怎麼會這樣?你不是開車來的嗎?外頭的雨有這麼大嗎?”筱 像是要漾出水的大眼直睇著他,不捨地撫著他溼透甚至還淌著水滴的發絲,不禁往後喚了一聲:“妹妹,把毛巾拿來。”

  “多拿一條。”向惜接過毛巾,遞給身旁的佟知彗。

  “她是?”筱 的臉一僵,妖傃的眸直打量著她。

  “不認識的人。”

  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佟知彗不領情地拿著毛巾直往身上擦,壓根兒不管那個女人怎麼打量自己,反正她和他之間確實什麼都沒有。

  “那你帶她到這裏來……”筱 挑了挑眉睇著她。

  “我開車不小心把她的衣服弄臟了,你能不能找一套適合她的衣服給她?”向惜接過小妹遞來的毛巾擦拭著自己的頭發。

  佟知彗轉動著水靈靈的眸子,總算明白他帶自己到這裏來到底是為什麼了,不外乎是賠她一套衣服,外加炫耀他的財力。

  “她啊……簡單。”筱 輕笑著,將一張精雕細琢的完美臉蛋湊近他。“倒是你比較糟糕一點,全身都溼透了,跟我到裏頭去吧!讓我幫你弄幹,再找套衣服給你。你什麼時候開始穿西裝了,我怎麼都不知道?”

  “一時心血來潮。”他輕描淡寫地道,不想讓她知道太多。

  “真的?”她輕笑著,展露風情萬種。

  佟知彗在一旁冷眼旁觀,翻了翻白眼,只能說他眼睛瞎了,才會找上那種矯揉造作的女人當女友。

  哼,她的長腿叔叔就不會這樣,他一見到自己,說不定會對自己……

  對了,她下午還得面試耶!

  “喂,要拿衣服就快點啦,我等著下午要面試耶!”想到長腿叔叔,她就不能再吊兒郎當地隨他與人打情罵俏。

  到時候要是讓她又錯過了和長腿叔叔見面的機會,看她怎麼惡整他!

  向惜嘆了口氣,只能認命地說:“筱 ,先替她準備,我就隨便拿件襯衫給我換一下就好了。”

  “我要純白的。”佟知彗適時地加上自己的意見。

  她不是故意刁難她,而是她就是要白色的套裝,因為是他把她好不容易找到的純白色套裝弄臟的。

  “純白的?”筱 挑起精致的眉,心裏不禁暗嘲她的落伍。“當季並不流行白色,不如讓我替你挑一套可以襯托你膚色的粉紫色套裝,你覺得怎麼樣?”

  “不要,我一定要白色。”

  她也知道當季不流行白色套裝,但是她的長腿叔叔都送白色的衣服給她,既然她現在要去見他,當然一定要穿白色。

  “隨便一套就好了,為什麼一定要白色?”向惜有點不耐煩地睇著她。

  他腳邊已然滴出一條蜿蜒小溪了,而且他餓得很,還想搶一點時間吃中餐去,可不想把所有的時間都浪費在她身上。

  真不知道她到底在執著什麼。

  “我不管!”她冷著一張臉,強硬的態度不容改變。

  向惜斜睨著她,瞇起妖詭冷戾的魅眸,對上她輕佻又挑釁的眸,直氣得他牙癢癢的。

  筱 見狀,連忙打圓場。

  “今年雖然不流行白色,但是去年有一套米白色亞麻材質的兩件式套裝,你們等我一下,我馬上去拿。”

  她親自走到地下室去找那套套裝,不消一會兒又小跑步地回來。

  “快點去試穿吧。”

  筱 打發她去試穿衣服,連忙又帶著向惜往裏頭的男裝部走,纖纖玉指有意無意地掠過他結實的胸膛,撥開他溼透的襯衫,露出他一身完美的體魄。

  “惜,我好想你,你已經好久沒來找我了。”

  “筱 ,先把衣服給我。”向惜仍是一派慵懶,不疾不徐地拉下她的手,臉上噙著的笑不變,是一貫的虛應客套。

  “那你先把心給我。”她亦是勾著笑,流轉的眼波裏凈是勾人的光痕。

  “這不就已經在你身上了?”向惜笑意不變,大手摟著她的纖腰,將她玲瓏的身軀緊貼著自個兒,再突地轉身,抽過後頭放在架子上的襯衫,隨即松開對她的鉗制,套上襯衫。

  “惜……”她嬌嗔著。

  在大庭廣眾下,她纖嫩的小手放肆地遊移在他的腰間,熟練地抽開皮帶,甚至拉開褲頭上的扣子,帶著挑逗和煽情的氣息,灼燙著他被雨水浸溼而冰冷的肌膚。

  “再給我一件褲子吧!”他仍是笑著,笑得無害而迷人。

  “要我幫你換上嗎?”她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只要能再接近他一點,她壓根兒不在意自個兒的舉動有多駭人。

  “我想……”他正要拒絕時,卻突地聽到佟知彗的大吼——

  “喂,你在幹什麼,還不趕快載我回去,我還沒吃午飯,下午還要面試耶!”什麼跟什麼嘛,他居然在跟她調情,而且還一副極享受的模樣。小哲說得對,天下烏鴉一般黑。

  其實他愛跟誰調情她是管不著,畢竟她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對了,他好像叫什麼惜;哼,一個大男人幹嗎取個女人的名字?呃,不對,她想說的不是這件事,而是他和她抱在一起,那種親密的感覺……雖然不幹她的事,但她就是覺得礙眼,覺得他是一個雙面人,在她和她面前的模樣都不一樣,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十分不舒坦。

  可惡,都是因為他的聲音有點像她的長腿叔叔,那低沉又帶磁性的嗓音令她痛恨不已。

  “我下次再來找你。”走到櫃臺,快速地刷卡簽名,他在筱 的粉頰上印下一記輕吻,隨即拉著佟知彗離開。

  “變態!”坐進車內,她努了努嘴又啐了他一口。

  向惜坐在車內,抬眼瞪視著她,難以相信在自己為她付出這麼多後,得到的評語竟然是——變態!?

  ************

  “請問現在總裁在嗎?我有跟他約時間。”

  向惜按照佟知彗的指示,在裴氏集團大樓前讓她下車,她隨即狂奔到一樓大廳,急問著總機小姐。

  “請你稍等一下。”總機小姐親切地說,隨即忙碌地撥內線詢問。

  佟知彗不斷地做著深呼吸,努力調節自己跳得過猛的心跳。

  天啊,想不到自己竟然會像個孩子般緊張,甚至手心不斷地冒出汗水。

  可惡!如果剛才就見到面的話,她現在也用不著再做一次心理準備了。

  這也沒辦法,都已經那麼久沒見到他了,尤其他們最後一次見面時,他又說了那麼重的狠話,也莫怪自己會感到心神不定。

  深深地呼了口氣,她回頭看著總機小姐,聽她有禮的問話,再瞧她臉上得體的粧扮,她突地想起,剛才自己一路衝進大廳,不知道有沒有讓雨水打溼了粧?

  她連忙自側背的皮包裏拿出鏡子睇著臉上的粧,卻突地從鏡子裏看到剛才那個男人正朝自己走來。

  這是什麼意思?他該不會想跟她討這套衣服的錢吧?她是不可能給的,畢竟是他弄臟了她的衣服,要他賠也是理所當然。

  但他好像愈走愈近了,如果不是為了跟她討這筆錢,又是為哪樁?

  不成,她絕對不能在這裏和他起衝突,若是被長腿叔叔知道,肯定會以為自己根本沒變,還是以前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笨蛋太妹,而無視她所有的努力。

  不行,無論如何絕對不能讓這個變態毀了她的計劃,絕不能讓長腿叔叔以為自己的個性還跟以前一樣衝。

  佟知彗睹了一眼仍是十分忙碌的總機小姐,再睇了一眼與自己離不到十公尺的他,突地將鏡子收起來,轉身與他對視。正當她要阻止他再靠近時,卻突地聽到身後的總機小姐必恭必敬地喊:

  “代理總裁。”

  喝!代理總裁?

  佟知彗像是一頭行動敏捷的豹,瞪大靈活的雙眼迅速地觀望四面八方,然偌大的大廳裏只有三個人,她、總機小姐、還有眼前這個神情詭譎的男人;那總機小姐是在叫……

  不會吧!他居然會是代理總裁?

  難道他就是當年在警察局聲色俱厲地斥罵自己的長腿叔叔?

  怎麼辦?她真的認不出來了,當年年輕氣盛,憤恨老天對自己的不公,於是她老是和一群狐群狗黨在街上混。

  吃、喝、嫖、賭,大概只有“嫖”這一項她沒機會玩到,其餘的蠢事她差不多都幹盡了。

  三天兩頭便到警察局報到,而院長總是聯絡長腿叔叔到警察局將她帶回。

  也不知道那時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態,她居然沒有一次仔細地看過他的臉,甚至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只記得他一開始暴怒的斥責聲,和到後來慢慢冷卻的淡漠輕喃,其餘的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她真的沒有辦法確定他到底是不是長腿叔叔,只是他的聲音似乎有那麼一點點像,她還是無法確定,畢竟已經有五年沒聽過了。

  ************

  完蛋了,倘若真的是他,那自己最醜陋的一面全展現在他面前了,他一定會以為自己還是跟當年一樣,壓根兒沒變;他一定會否決她所有的努力,他一定會討厭自己的。

  “代理總裁,這位佟小姐與總裁有約,但是我現在聯絡不到總裁。”總機小姐笑得更甜了。

  “我處理就好。”向惜微笑以報。

  好極了,倘若他猜得沒錯,眼前這個形如豺狼眼如豹的女人八成是裴令慊在等著的,也是自己久未謀面的佟知彗。

  他希望不是,但事情總是不能盡如人意,是不?

  打一開始,他便覺得她有點過分的眼熟,尤其是她說話的姿態,但他再怎麼聰明也想不到她竟然就是她。

  “走吧,我帶你去見總裁。”他走近她一步,正眼睇著她。

  也難怪他認不出她來,是不?

  她把一頭誇張的超短金發留成一頭烏黑如瀑的長發,將五顏六色的粧換成一張素凈的臉,把引人遐思的超短衣裙變成得體大方的套裝;她的外觀改變極大,但她的內在……他仍不敢茍同。

  或許這五年來,她是修到文憑了,但是沒有人能夠保證她學到了身為人最需要的修為。

  真是朽木不可雕嗎?他很難下定論,只是他認為未來的光景不見得會有多好,因為她的眼神、氣態還是和五年前如出一轍;不是看輕她以往的放蕩,而是無奈這個世界並沒有磨去她太多的稜角。

  她仍是我行我素,她……

  罷了,事情就交給裴令慊吧,看他要怎麼處置她都隨他,他早說過自己不管了,絕不會再管她了。

  “嗄?”他要帶她去見總裁?

  對了,代理總裁又不是總裁,她怕什麼?

  他只是代理總裁罷了,說不定他只是總裁的親人,是她長腿叔叔的朋友。

  不對,倘若他把他們之間的過節告訴長腿叔叔的話,那該怎麼辦?

  “呃,請問你是?”她很努力地讓自個兒的聲音聽起來更悅耳一點。

  他會不會覺得她很虛偽?

  “向惜。”他笑著,有點啼笑皆非。“你不用特意討好我,我也不會把我們之間的事告訴總裁的。”他會不知道她心裏打著什麼主意?

  其實她倒還挺單純的,只是有時她的眼神給人太過老成和封閉的感覺,和十年前的他有點像,只是他不像她那般瘋狂。

  對她,他除了無奈,只剩下痛心。

  她沒有照著他所期待的方向成長,她已經失去年幼時的那份天真甜美,而這份認知在五年前開始根深蒂固地改變他的想法,直到現在他都無法再改變這一層成見。

  畢竟是她傷他在先……
作者: keroro_ma    時間: 2008-8-19 08:21 PM

第四章

  “呃,那個……”

  佟知彗很難得地像個小媳婦似的坐在總裁室的沙發上,又很難得地大舌頭似的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其實也不能怪她,實在是因為她在這裏坐很久了,而向惜只是不斷地忙著他的工作,叫她等總裁回來。

  可是她等好久了,眼看外頭的烏雲染黑了天邊,讓人猜不透現在到底是晚上還是下午。

  她無法忍受一直坐著不動,如坐針氈般地坐立難安。

  哎呀,她的長腿叔叔到底來還是不來?老是讓她懸著一顆心要上不上、要下不下地折磨著,讓她苦不堪言。

  “你想上洗手問嗎?”向惜頭也不抬地問。“從門口走出去右轉走到底,你就會看到洗手間了。”可惡!該死的裴令慊吃個中餐吃到從人間蒸發了不成?

  現在都已經下午四點多,眼看就要下班了,他居然還沒回來?

  他明知道佟知彗要來,居然避不見面,這豈不是擺明了要讓他難堪嗎?明知道他不想讓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他居然在如此完美的時候失蹤。

  老虎不發威,真把他當成病貓看待了不成?

  “我不是要上洗手間,我是想問你裴令慊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她是喝了滿肚子的水,可這些水全從她緊張發汗的毛細孔排完了,她現在只覺得口幹舌燥外加心律不整。

  她心裏有很多話跟裴令慊說,她想讓他知道其實自己真的已經改變很多,她已經不再是以往那個會讓他傷心失望、痛心疾首的佟知彗了,她要讓他知道,因為有他的存在,才造就了今日的佟知彗。

  她心裏除了感激,還有一份深深的愛意蟄伏著。

  有點荒唐,是不?

  倘若五年前沒有他那一番話,她是絕對不可能清醒的,而這五年來,她也是靠著一直想他熬過來;她不只要感激他,還想對他表白愛意。

  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結婚了,倘若他已經結婚,她是絕對不可能介入的,所以她必須先知道,以便趕緊做出抉擇。

  “很抱歉,現在真的聯絡不到他。”向惜據實以告。

  其實他很想打發她走,但一看到她那張落寞的臉,卻又狠不下心腸。

  可惡,全都是裴令慊害的!

  “喔。”她扁了扁嘴,慢慢地站起身,伸展著嫵媚的身軀,慢慢地走到他的辦公桌旁。“向惜,我問你一個問題好不好?”

  “什麼問題?”

  “那個……裴令慊他……他結婚了嗎?”天,這是她這輩子第一次口吃。

  “他?”向惜抬起魅眼困著她,不懂她為何要這麼問,但也老實地回答她,免得她有過多的遐想。“他今年剛結婚。”

  “是嗎?”她有點像喃喃自語地道:“就說嘛,那麼好的男人怎麼可能還獨身呢?像他這樣多金又善良的人,怕是身邊早已經排滿了一大堆女人自願嫁給他,甚至是當他的情婦,怎麼輪也輪不到我。”

  算了,既然人家已經有老婆了,她就別再胡思亂想了。

  “你想飛上枝頭當鳳凰?”向惜沒聽清楚她的低喃,神色突地一斂。或許是因為對她的成見太深,以至於讓他容易有負面的聯想。

  “喂,你這個人怎麼老是說出跟自個兒的外表不符合的刻薄話?”佟知彗有點動怒,想起他和裴令慊之間的關係匪淺,又放軟了聲音。“我才不是那種人哩!雖然我這個人是衝了點,有時候比較得理不饒人,但是和以前的我比起來,現在的我已經算不錯了。”

  真可惡,若不是因為他和裴令慊關係匪淺,她才不會這麼簡單地放過他。

  “是嗎?”他不這麼認為,畢竟他已經看過她最真的模樣了。

  “當然。或許我說這種話沒什麼說服力,但是說真的,我不會因為他有錢就想要依賴他,我會到這裏來,最主要是想感謝他,因為如果沒有他,就沒有覺醒的我,而且說不定我現在已經變成社會敗類了,所以我感謝他的存在讓我重生,這種機會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得到的。”她幹脆靠在他身旁,輕聲地訴說著。

  “你很感謝他?”他還是難以置信。

  “嗯。”她睇著他,突地嬌臉一紅。“你知道嗎?裴令慊真的是一個大好人,因為沒有人願意做那種苦差事,吃力又不討好,尤其當時年紀輕的我,根本不懂得他對我的好意,直到有一天他對我說了一句話,讓我徹底地覺醒。”

  “什麼話?”他開始回想自己到底說了什麼話,竟然可以讓一個墮落在地獄裏的傻妹妹浴火重生。

  “他說,不要以為全世界都對不起你,不要以為世界上只有你最可憐,不要以為你是悲劇中的灰姑娘,如果你決定過這樣子的人生,那就隨你吧!我以後不會再管你了。”話落,她又靠近了他一點。“你聽起來可能不覺得如何,可是當時的我聽了可幾乎抓狂,要不是雙手已經被手銬銬住,我一定給他一頓拳頭。”

  “既然如此,你怎麼會感謝他?”他倒是意聽愈迷糊了。

  他還真以為她真的有點改變,孰知她還想給他一頓飽拳哩!

  “那是因為他誤會我,所以我才生氣,因為我從他的話語中知道他已經放棄我了,甚至在警察局裏都不聽我的解釋,認定我犯了罪……”她嘿嘿笑了兩聲。“其實那天是我生日,我的朋友替我慶生,卻帶了一些違禁品,又該死地巧合讓警察捉到。一開始我真的很生氣,但是後來想一想,是因為我自己素行不良,以至於他不願意相信我,所以錯的人是我,怪不得他。”這是她最後的結論。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老是覺得他的聲音和裴令慊很像,那說話的語調,還有淡然的抑揚頓挫,尤其愈是接近他,感覺他均勻的呼吸,真的像極了到警局罵她的裴令慊。

  “所以從此之後,你就開始奮發向上,努力地用功讀書考上大學,然後在今年拿到大學文憑?”多麼老套的劇情竟然會如此荒謬地出現在他的人生裏,而他竟然還覺得感動!

  唉,他一定不適合看一些勵志小品,那只會讓他像個女人似的為這種老掉牙的劇情感動得眼眶發熱。

  “嗯,所以我一定要好好地報答他。”

  她湊近他,整個人幾乎要趴上桌面,晶亮的水眸眨呀眨地睇著他,而身上米白色亞麻套裝裏頭的清涼小可愛,幾乎快要讓她美麗的胸前風光展現無遺,他不禁轉開了視線。

  她在誘惑他嗎?

  不對,看她的眼神也知道她壓根兒沒想到這層面上的問題。

  “喂,你為什麼又不說話了?”她絲毫沒有自覺地睇著他,突地想到……“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生你的氣?”她總算發現自個兒的錯了嗎?

  “我知道昨天是我不好,可是如果你開車可以更小心一點,我就不會摔車了,對不對?”她自有一套說法。“那是我的騎車技術好,要不然你會看到我躺在那裏,而不是站起來跟你理論。”

  她突然覺得他也不是很差勁的人,好像可以和他成為哥兒們。

  “你這麼說也對。”重點不是這件事,他的肚量大得很,這點小事他不會放在心上,他介意的是另外一樁。“可是我昨天好意地要你披上我的外套,你竟然當街罵我是變態,你說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知道跟一個小女孩計較這種事很愚蠢,可他長這麼大還不曾讓人套上這般令人鄙棄的名詞,自然得為自己討回公道。

  “我會不好意思啊!”她嬌嗔了句,滿臉的紅暈騙不了人。“我先警告你,你不可以欺負我,要不然我會跟你老板說,要他把你開除。”

  “你這麼有把握他會把我開除?”他還求之不得咧!

  “因為他很疼我啊!”她說得理所當然,粉臉愈發嬌傃,湊近他身旁毫無城府地道:“告訴你,其實我原本是打算把自己獻給他的,但是他已經結婚了,我只好打消念頭,免得成為破壞他家庭的第三者。”

  “嗄!?”裴令慊到底對她多好,竟然讓她想要以身相許?

  “你不可以告訴他喔,其實我對他除了感激……還有愛。”她笑著,然而卻靦腆可愛得教人轉不開視線。“這五年來,我是靠著他才撐過去的,已經五年沒見了,我好想再瞧他一眼。”

  “你為什麼會認為那是愛?”向惜簡直快暈了。

  聽她這麼一說,表示裴令慊這五年來根本沒見過她,那麼她愛戀的對象豈不是自己?可她到底是以何為憑,讓她如此地愛戀?

  唉,小孩子都是這個樣子。

  “那是因為——”

  ************

  “怎麼這麼熱鬧?”裴令慊噙著笑走進辦公室,倒沒想到會看到如此賞心悅目的一幕。

  佟知彗瞬地看向他,發覺自個兒的動作似乎……呃,她幾乎是趴在桌面上的,忘了自個兒是穿著短裙,居然還做出如此粗魯的動作。

  “令慊,你總算回來了,她等你好久了。”瞧裴令慊回來,向惜總算松了一口氣。

  好極了,剩下的事就交給他了,他總算可以功成身退。

  佟知彗?”裴令慊不怎麼意外。

  佟知彗睇著他,粉臉斂去笑,審視的水眸裏有著許多問號。

  他不像!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知道他不是自己的長腿叔叔;聲音不對,身高不像,倣似各方面都不對勁。

  “我終於等到你了。”裴令慊走向她,勾起一抹莫測高深的笑。

  “你是……”她有點遲疑。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見面了,對於他的外形,她真的記不得了,他的聲音和記憶中似乎有點不同,而他說話的語調……

  “我就是你等待已久的長腿叔叔。”裴令慊笑得詭異。

  “可是……”她遲疑了一下,不禁又問道:“你真的是裴令慊嗎?”

  應該不是錯覺,她真的覺得他不是她的長腿叔叔。

  聽她這麼一問,坐在辦公椅上的向惜心突地漏跳了一拍,沒想到她竟然會這麼問,倣佛她已經看穿他了。

  “你為什麼會這麼問?”他走近向惜,不懷好意地睇著他笑。

  “因為你的聲音不太像我五年前所聽到的。”該死,她為什麼會認為他不是呢?可是倣佛有一種感覺在告訴她,他真的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反倒是一旁的向惜更像一點。

  她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可是說真的,他的聲音還真有那麼一點像哩!

  “人的聲音是會變的。”向惜替裴令慊回答,一雙靜沉的魅眸直瞅著裴令慊,示意他千萬別說溜了嘴。

  “可是……”她還是覺得有點問題。

  這種感覺該怎麼說?對他,她沒有半點熟悉的感覺,沒有剛才的亢奮與雀躍,她期待的心情突地降溫數度,感覺真的有點詭異。

  若說要有感覺的話,反倒對向惜還……咦?她幹嗎老是想到他?

  她現在才突然想起,向惜的身高和她的長腿叔叔似乎很相似,還有他之前冷言冷語的聲調,真像極了五年前他斥責她時的語調。

  “放心,你以為我會騙你嗎?”裴令慊笑著,自煙盒裏取出一根煙。“如果我真要騙你的話,不會傻得還資助你上大學,我會在你上大學之前就把你賣到國外,不用浪費四年的大學學費。”

  “你給我的四年學費我都沒有用到,全都存起來了。”她有點靦腆地笑著,和之前潑婦罵街的形象大相徑庭。“真的很感謝你,在我做錯了那麼多事後,還願意給我機會。”

  她慢慢地走近他,偷偷地觀著他,突地發現他的身高好像比向惜再高了一點,和當年他站在她眼前的身高似乎有點不同。

  是他長高了,還是自己縮水了?

  “那是因為……”裴令慊斜睨著一臉冷漠的向惜,見他神色一斂,他隨即又改口:“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是嗎?”她嘿嘿笑了兩聲,粉臉飄上兩朵雲彩。“這五年來,我寫了好多信給你,可是你一直都沒有回信,我還以為你已經放棄我了。自幾天前收到你寄給我的信之後,我就一直好期待能再見你一面;我不知道如何表示自己的感恩之心,但是只要你需要我,我一定會努力地去做。”

  她是何等幸運?雖然她沒有關心她的家人,沒有供給她溫暖的家,但是她有一個寵溺她的長腿叔叔,讓她不至於憤世墮落。

  “你能有這種想法,我很高興。接下來,我想讓你來公司幫幫忙,把你在大學所學的技能貢獻出來。”裴令慊輕笑著,揚著手中的公文,等著將她一步步帶到向惜身旁。

  五年來,他收到的信沒有千封也有百封,每一封信皆是深深的懺悔,還有令人一眼便可以看穿的愛意。

  要她畢業之後到裴氏上班,自然有他的用意。

  “如果我可以幫得上忙,我一定會努力做的。”她笑著,羞澀而甜美,不禁讓在一旁的向惜傻眼。天啊,這是怎麼一回事?

  第一次見到她,她潑辣得像顆四川辣椒,第二次見到她,她暴躁得像顆不定時炸彈;然而現在,四川辣椒開出清新的小白花,定時炸彈停止了倒數計時,搖身變成一朵炸彈花。

  記得有人說過,女人有數種面貌,他現在總算是親眼目睹了。

  “好,那你就先到公司實習,在惜身旁當助理。”裴令慊面帶微笑,所下的指令卻讓向惜再次傻眼。

  向惜連忙把他拖到一旁去。

  “喂,你在搞什麼?居然要她跟在我身邊!”他壓低嗓音吼道。

  他可是迫不及待地要將她拋遠一點,為什麼他偏要將她送到他身邊?

  “這是最好的方法,難道你不覺得嗎?”裴令慊笑得很可惡。“有她在身邊監督你,我也比較放心離開。”

  “你說過你只是離開幾天而已,何必說得好像是要將整個裴氏丟給我一樣?”聽裴令慊這麼一說,他整顆心開始往下沉了。“你最好別整我,別以為我真的會像個傻子般把一切接下來。”

  “我沒這意思,我只是要帶姿塋去玩個幾天罷了。”裴令慊仍是笑著,轉眸看向一旁的佟知彗。“對了佟知彗,公司宿捨已經沒有空房了,只好麻煩你先住到惜家裏;你放心,惜還沒結婚,你們住在一起沒問題,還可以順便培養一下默契,畢竟往後是你們兩個要共事,所以住在一起,可以讓你們促進感情。”

  至於到底可以培養出什麼感情,就得看老天的意思了,他只負責撮合,不負責綁紅線。

  “他?”

  “她?”

  兩人不約而同地大喊著,面面相覷。

  “裴令慊,你給我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再也管不了佟知彗就在眼前,索性與他對吼:“我跟你說過了,我不會再管她,為什麼你還要這麼安排?”

  “公司宿捨沒有空房了,我也沒辦法啊!”他說得很委屈。

  “那她——”他的長指指向佟知彗,卻見她神色有點古怪,一雙明亮的水眸瞪得老大,倣佛……

  “我離開孤兒院後,就一個人在外面住,後來考進大學便住在學校宿捨裏,現在大學畢業了,我這幾天都是先窩在以前的朋友那裏……”意思是說她真的沒有去處。

  但現在最讓她震驚的是,向惜說話的語氣和神態……

  隨著她難得淡然的嗓音落下,整間辦公室裏倏地靜默下來,吊詭的氛圍如鬼似魅地纏繞在房裏,沒有人先開口。

  佟知彗撇了撇嘴,突地向前大跨一步,不由分說地抱住裴令慊,將柔軟的身子貼上他。

  “你……”向惜難以置信地睇著她大膽地抱住裴令慊,還來不及責備她,卻見她松開雙手,將矛頭指向他,猝不及防地貼上他的身軀,雙手緊緊地抱著,然後抬頭睇著他,一雙原本傲慢的眸子裏竟泛著血絲和瀅瀅淚光,震愣得向惜說不出話來。

  “你才是我的長腿叔叔。”她睇著他。

  難道他真的不原諒她了,難道他真的很討厭她,所以他壓根兒不想讓她知道他就是她的長腿叔叔?
作者: keroro_ma    時間: 2008-8-19 08:31 PM

第五章

  夜深的警局內熱鬧滾滾,裏頭滿滿的皆是一張張憤世嫉俗卻又吊兒郎當的面孔,憂心忡忡的向惜總算在一名警員的帶領下來到後頭,在辦公桌後見到一張模糊的臉。

  她又長大了?

  每當一段時間不見,他總會發現她的成長,發現她眉宇間帶著一股化不開的恨意,於是他慢慢地不去看她的臉,也慢慢地忘了她的臉,盡管他常常不得不面對她。

  “她真的很了不起,十四歲偷竊,十五歲逃家,十六歲竊車,十七歲傷害……她前科累累,在我們警局又破了一項個人紀錄,不知道是不是會再持續下去。”辦案的警員戲謔地翻開本子,裏頭皆是她的豐功偉業。

  “真的很抱歉。”他蹙緊眉頭,沒想到她居然會用毒品來逃避現實。

  “好了,你可以帶她走了,法院會通知她聽候判決。”警員拿起本子,隨即走到前頭。

  “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他咬著牙,說不出心裏的失望。

  “哼!你跟他們那些人一樣,根本不相信我說的話,一口咬定我犯了錯。”

  佟知彗將雙腳縮在椅子上,青澀的面孔上卻有著超乎年齡的沉重,眼裏是對人生的失望。

  十七歲的人生不應該如此晦暗,然而她卻甘願深陷在人生的黑暗面裏沉淪。

  “事實都擺在面前了,你還想如何?”傷害罪耶,她是瘋了是不是?居然隨身攜帶刀械!

  “是那個人先找碴的,我朋友是受不過氣才對他……算了,反正受傷的人比較偉大,我再說什麼都是多餘的,如果你認為我有罪,那我就是有罪。”原是想要解釋的,但她卻感到十分無奈、疲憊,連開口說話都嫌太累。

  “可是你一個女孩子怎麼可以這麼晚還在外頭混,而且據我剛才看到的,你的朋友都是男的,你知道你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居然跟一群男孩子在夜裏胡鬧,你……為什麼不願意待在孤兒院裏?”他轉開視線,從頭到尾都沒瞧她一眼,只怕愈是瞧她愈是心痛。

  對她,他有太多責任,可是她愈是成長,愈是與他的冀望背道而馳;他在孤兒院裏照顧了她四年,她幾乎可以說是自己帶大的,而她竟然……

  “我為什麼不願意待在那裏?”她低笑著。“我應該待在孤兒院嗎?我也想擁有自己的家,希望回家的時候,有家人可以陪伴我,難道你認為孤兒院裏會有我想要的感覺嗎?既然沒有,難道我不能往外尋找嗎?至少他們都對我很好,他們給了我想要的感覺。”

  “這……”那種感覺他不是不懂,但是……“即使如此,你也不能每天都和那些人耗在一起,甚至連課也翹掉!”

  “你會懂那種感覺嗎?這麼大的世界裏,我卻找不到一個需要我的人,甚至不知道要為什麼活下去!”

  那種無力而脆弱的挫敗感緊緊地攫住她向來霸氣的水眸,令他不禁走向前去,突地抱緊她。

  “你可以為我活下去,至少可以為了我!我可以當你的家人。”他低吼了聲。

  在那個臺風夜裏,是他找到她的,是他將她帶進自己的生命裏,無論如何他也要撐起她的人生,至少要將她帶回正途,否則抱著她避了雨,卻又置她於水深火熱之中,這樣他又何必抱她進孤兒院?

  雖然不是他自願把她抱進孤兒院的……

  ************

  向惜瞪大眼,難以置信她會說出這句話。

  她到底是以什麼為憑認出他的?

  該不會是……

  向惜挑起濃眉,一雙妖詭的魅眸睨向身旁的裴令慊。

  “不是我說的,不關我的事。”

  他立即否認,然而向惜的眼神卻更沉了。

  他分明是故意的,倘若他別這麼急於否認,說不定他還可以騙過她,但是他都否認了,要他怎麼編謊言?

  可惡!他分明是在設計他,而他居然還為了兄弟間的情份相信他,簡直是個傻瓜!

  “你很討厭我、對我很失望,所以根本不希望見到我,不想讓我知道你就是我的長腿叔叔?”佟知彗扁起嘴,努力地壓抑在眼眶裏沸騰的滾燙淚水。

  他根本就不想管她了,因為她讓他很失望。可是她現在已經很努力在做了,為什麼他不看看她的努力?

  “不……”天啊,他最受不了她露出那種表情。

  “你一定連我寫給你的信都沒看過,對不對?”

  她的淚水在眼眸裏含冤泣訴,讓他移不開視線。

  “我……”

  “打一開始就是你,然而你卻在五年前徹底放棄我了,對不對?”她的聲音開始有點哽咽。“所以你才會找他來代替,這是基於當年我是被你帶回孤兒院,因為我是你自以為是的責任,所以你才想盡辦法地對我好,是不是?”

  “呃……”她全說對了,但是卻不盡如她所說的。

  “你知道你這種作法反而更傷人嗎?”淚水已淌下她蒼白的臉龐,如一把利刃般刺入他的心坎裏。

  “我不是這麼想的,我只是想幫助你,我只是捨不得你有一天走上歧途,我不希望自己當年撿到的女嬰將來變成社會上的敗類。”一時情急,他會不會說太多了,她又會不會想歪了?

  “你怕我變成社會上的敗類?”她挑起眉苦笑自嘲。

  “我……”重重地嘆了口氣,他把她抱得死緊。“不是這樣的,我只是不希望你吃苦,我只是心疼你。”

  天!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發展的,但……

  “你不要再說了,你根本就是討厭我!”她掙脫自己渴望已久的擁抱。“你剛才說你已經不想管我了,你也不想讓我跟你一起共事,也不要我住到你的房子裏,求你不要再敷衍我了,好嗎?你一再的憐憫對我而言是更大的傷害,我佟知彗還沒有悲慘到必須倚靠別人才能活下去!”

  她簡直快發狂了,五年來的努力因為他的眼神、他的嫌惡而變得毫無價值,她開始懷疑自己是個傻子,簡直愚蠢得教人難以相信!

  她為了他而改變自己,他卻……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改變自己?他除了會錯怪她,除了會斥責她,到底還做了什麼?就只有在她十七歲那年惟一的擁抱而已。

  “又來了。”他嘆了聲。

  已經有多久不曾仔細地看過她的臉了?為什麼不願意看她的臉呢?最主要的原因是她老是用那雙憤世嫉俗的眼瞪視著他,讓他無所適從,讓他想起以往那段慘澹的歲月。

  “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怒吼了聲,用小手抹去臉上倔強的淚。

  可惡,她不想用這種態度對他的,但是他總是不斷地否定她,好像不管她做了多少努力,看在他眼裏全都是不值錢的垃圾,可是天曉得她到底付出了多少,才能在今天和他對視。

  她以為自己可以和他站在對等的地位,孰知……

  “你看你,永道都像只刺 ,像只張牙舞爪的獅子,虧你還說你改變了很多,依我看……”他頓了頓又說:“在你還不知道我是誰之前,我已經領教到你的改變了。”

  他的嘲諷,讓佟知彗霎時羞紅了粉臉,“那是因為你——”

  “我如何?你捫心自問,自己一點都沒做錯嗎?”他截斷她的話,不給她反駁的機會。

  “你……”她一時語塞,無言以對,然思忖了一會兒,她隨即又道:“我會這個樣子還不是你害的,因為你一直都不相信我、一直在否定我,甚至不讓我和你共事和同住!”

  天啊,為什麼老天要這樣整她?

  她多想讓自己成為一個端莊的大學生,希望自己會是一個舉手投足都優雅而大方的上班族,為什麼卻偏讓他撞見她每一次最潑辣的面目?

  大海沒蓋子,她待會兒就跳下海去,免得留在這世上丟人現眼。

  “你……”這又是他的錯了。

  可是說來說去,這些惡性循環還不是她造成的。

  “好了,就這麼決定吧,惜,你待會兒便帶她去拿行李搬到你家去。”裴令慊見兩人的談話已經到一段落,連忙打圓場。

  “可是……”孤男寡女耶!

  “你看,你根本就不相信我!”她馬上又嘟起小嘴。

  這跟相不相信有什麼關係?

  但向惜也只能自認倒霉了。

  到底是誰要他在二十幾年前去撿那個紙箱的?一個紙箱居然帶來一個糾纏著他至今還不放過的夢魘!

  ************

  真是死性不改!

  這是向惜惟一能下的結論了,盡管他努力地不去否定她的一切,但是擺在眼前的事實令他很難再相信她。

  “小哲,我們走了,下次再聯絡。”佟知彗像是一只斑斕的蝴蝶自狹小的房間裏搬出自個兒兩大袋的家當,喜孜孜地跳上向惜的車。

  向惜冷眼睇著倚在門旁那張年輕的臉,很輕易地在那張臉上找出一些端倪。

  他八成喜歡她。

  不能說是猜測,因為他已經看見他正雙眼冒火地瞪視著自已。

  他曾經見過他,很久以前,在警局裏,而且還是和她一起。

  她說過她已經改變自己了,居然還住在一個年輕男人家裏。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到底能做出什麼事情,他實在是太清楚了。

  她根本就不自愛,虧她之前還說她很愛長腿叔叔……

  唉,只是小女孩的感謝詞罷了。

  “你好像不太高興?”是她的錯覺嗎?

  真是的,天底下有那麼多人,為什麼他偏是她的長腿叔叔?

  這樣一來,她在他面前永遠也自在不起來,她努力想要維持的優雅他都沒見到,反倒是醜態畢露。

  也罷,最糟的都讓他瞧見了,那她在他面前也犯不著扭捏作態,這樣也會自然一點,畢竟這是她的真性情。

  她就是學不來優雅大方,學不來掩嘴輕笑,可是最起碼她不會再像以往那般墮落頹廢了,他應該會對她改觀才是。

  “你說你住在你朋友那邊,原來你的朋友是個男人,而且還是以往帶著你胡作非為的朋友。”有點悶,說不出的悶,簡直快要悶死他了,他居然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

  “他不是個壞孩子,他只是愛玩罷了,我們算是臭味相投,是最好的夥伴,更是契合的死黨。”她聽不出他話語中的嘲諷。

  “死黨?”

  他簡直快暈了,男與女之間有所謂的死黨嗎?是她太天真了,還是他錯看了小哲的眼神?倘若讓他再年輕個十歲,他早撲上去了。

  男與女之間只有男女關係,哪裏來的死黨?

  “你不相信?”聰明如她,豈會聽不懂他的諷刺?

  這是他的老毛病了。

  每當他到警局時總是一意地否定她,但將她帶離後,他總會對她好言相勸,而後又將她丟回孤兒院裏;待下一次見面時,他又總是先否定她……

  他知不知道這樣的感覺很難受?

  她不一定要得到讚美,但是她不希望他不分青紅皂白便否定她,連前因後果都不問,便直接判了她的罪。

  是他說要當她的家人的,但是她卻少有機會見到他,而當她好不容易見到他時,他卻是一副疾言厲色的模樣;他的視線再也不落在她身上,時間一久,她也不再看他傷人的眼。

  也因為如此,她才會忘了他的長相,而他也忘了她的長相。

  “我只是很難相信男女之間有這樣的友誼。”偷覷了她一眼,發覺她的神色有異,他趕緊改口。她今兒個會變成這樣或許真的是他的錯,是他說要當她的家人,但他卻忙得沒有時間管她。

  他光是要照顧自己就已經忙得不可開交了,要他如何能顧及她呢?

  當她隨著年紀的增長而變得世故甚至厭世時,他開始逃避,只為了她眸中有他熟悉的光痕,有他當年憎恨世界和跳脫不出的命運的厭惡。

  他對她還是愧疚的。

  他並非要幹涉她的人生,但他認為當他把她抱進孤兒院時,就該對她負起責任,這種心情就像一個等著要嫁女兒的爸爸……

  唉,既然是他抱起她的,自然得負起責任,是不?

  現在他多的是時間,他會徹底地改變她,讓她成為一個他心目中的大家閨秀,徹底地改變她的人生。

  “可是我跟他就是。”她說得斬釘截鐵。

  適逢停紅燈,向惜轉頭睬著她,第一次真切地看清她的臉。

  她有一張讓男人願意拜倒在石榴裙下的無儔麗容,而那雙他一直不願正視的瞳眸裏,竟是教他心醉的澄澈,不再黑暗,而是閃動著耀眼的光痕。

  她什麼時候改變了?他好像錯過很多。

  “你幹嗎這樣看著我?”

  佟知彗被他瞧得有點不知所措,不禁又板起面孔以掩飾羞澀。

  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先是對她冷言冷語,又突地盯著她不說話。

  “你很漂亮。”這是他的結論。

  轟的一聲,定時炸彈爆炸,炸得佟知彗四分五裂,魂魄早就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只是呆愣地垂下眼眸,聽著心跳一聲聲地急促、一下下地重擊,不斷地拉扯著

  她的魂魄往下沉淪……
作者: keroro_ma    時間: 2008-8-19 08:35 PM

第六章

  (喂,哪位?)

  “哼哼,我總算找到你了。”電話一再被人轉接,總算讓佟知彗找到好幾天都找不到人的王文瑞。

  (知彗?)電話那頭傳來心虛的招呼聲。(我正要找你呢,你倒是先找上門來了。)

  “是嗎?我可是已經找了你好幾天,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王大院長的人,真不知道你這幾天到底是跑到哪裏去了,居然忙到連回我電話的時間都沒有。”佟知彗沒好氣地吼著,壓根兒忘了自個兒是在辦公場所打的電話。“你明明知道我每天都會回孤兒院的,不是嗎?”

  她以為他能逃到哪裏去?她不只是打電話,還天天到院裏報到,然而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在閃她,竟讓她一連幾天都找不到人!

  真是可惡透頂,他居然避她這麼久,簡直是活膩了!

  (那一定是院裏的總機小姐忘了交代。)他傻笑想蒙混過去。

  “院裏什麼時候有總機小姐了?”她冷哼一聲,劈頭又是一陣怒罵:“王文瑞,你居然不告訴我,我真正的長腿叔叔是向惜,還跟著裴令慊一起騙我,你是活膩了是不是?”

  她已經很久沒這麼生氣了,這全是拜他所賜!

  (向惜?)呃……到底是誰洩密的?

  “你不會告訴我,當年在孤兒院和你一塊長大,一起在臺風夜把我抱回孤兒院的人你都忘了吧!”她笑得可迷人了,然而冷眸裏卻是一片寒意。“你想起他了嗎?要不要我告訴你他的特徵?”真是王八蛋!

  (知彗,你的脾氣怎麼一點都沒改,你這個樣子,向惜會對你很失望的。)他嘿嘿地幹笑著。

  “你總算承認了。”

  真可惡,居然騙了她這麼多年!

  她打小時候便知道自己有個長腿叔叔叫作裴令慊,直到現在才知道他是借用了別人的名字;倘若不是她太過於眷戀他的體溫、記得他的氣味、記得擁抱他的感覺,她說不定一輩子也不會知道那個抱住她的人叫作向惜。

  (這不是承不承認的問題,而是當時向惜年紀也小,所以只好借用他大哥的名字,你也知道他的身世也是有點問題……)斂去幹笑聲,王文瑞的聲音聽起來正經多了。

  “是這樣的嗎?”有這麼單純嗎?

  不是因為他怕丟臉,所以才不敢用真姓名面對她?

  她也怕自己會不敢面對,所以她奮發圖強,只希望他可以再見她一面,讓他知道其實她也可以做得很好。

  可是天知道他是向惜!糗態都被他看透了倒也無所謂,只怕他還會再次地否定她、不願意讓她靠近他。

  這幾天來,兩人確實是住在一起、一起上下班,但是她卻沒有感覺到兩人間的親近;他好像有意無意地閃躲著她,那種感覺令她感到很無助,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壓在心上,讓她難受極了。

  再也無法忍受這種感覺了,可是她卻不知道該怎麼發洩這種心情。

  (知彗,其實你根本不需要在乎這種事情,不是嗎?)王文瑞打了個呵欠。(你的長腿叔叔到底是誰重要嗎?最重要的是你以後的生活,其他的都不重要。)

  “誰說不重要?”她又吼了聲,威力足以媲美巡弋飛彈,一旦鎖定,立即擊向目標,把王文瑞炸得粉身碎骨。“我對他……我對他……我總不能連扶持自個兒長大的人都不知道吧!”

  唉,現在的她是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把對長腿叔叔的那一份愛慕轉移到向惜身上了。

  天啊!她為什麼會這麼濫情?可也不能說她濫情,畢竟當初她只針對人,又不針對名字,她所眷戀的是他的身體……

  不對、不對,不是身體,而是他的體溫和氣味。

  可是喜歡他又如何?他又不喜歡她。

  倘若真要她成為他所期待的那種大家閨秀,至少要給她三年以上的時間,她才有辦法矯正體內的惡劣因子,只是他願意等她三年嗎?

  唔,好煩喔!打電話給王文瑞倒也不是要興師問罪,只是想乘機發洩而已,孰知她一點發洩的快感都沒有。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說起話來怪怪的……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

  她支吾其詞,才打定主意要告知他自己的心情時,一道冷漠的聲音不偏不倚地打進她心底——

  “佟小姐,現在是上班時問,可以請你下班後再聊嗎?”

  她回頭一看,果真是總裁秘書晉時城。

  喝,他沒有腿嗎?怎麼走起路來一點聲音都沒有,就連開門的聲音她都沒聽到?

  “我不跟你說了。”快速地撂下話,佟知彗連忙掛上話筒。

  真是的,打個電話都不到一分鐘,他犯得著像是捉犯人似的瞅著她嗎?什麼總裁秘書,根本就是總裁在同仁身邊的抓耙子,難怪他在公司的人緣會那麼差,原來是為了這一樁。

  “佟小姐,我昨天晚上交給你安排的行程表,你做得如何?”晉時城不帶感情地問。

  “呃,我……”完蛋了!她居然笨得讓他抓住辮子。

  她哪有時間做什麼行程表?她白天忙著在公司裏學習業務處理,晚上又得到孤兒院幫忙;一天二十四小時裏頭,真正屬於自己的時間,大概只有昏睡過去的那六個鐘頭。

  如此一來,她哪有體力和時間再做額外的工作?

  他分明是在虐待她。

  “佟小姐,我記得我跟你說過,總裁的行程表是非常重要的,你應該在昨天晚上完成,今天一早交給我審核一次才對,現在都已經快中午了,你居然還沒做好?”晉時城不帶感情的眼直盯著她,不慍不火。“佟小姐,裴氏企業需要的是專業人才,不是怠忽職守的員工。”

  “我很抱歉。”

  佟知彗斂下清澈的水眸,緊咬住牙根隱忍著怒氣,不讓自己一肚子的怒火給發作出來。

  他是不是更年期到了?要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多廢話說不完?

  不就是一份行程表沒完成,犯得著這麼火嗎?為什麼他就看不到她這幾天來的努力,已遵照他的吩咐交出一張漂亮的成績單了?

  “佟小姐,我告訴你……”

  佟知彗索性閉上雙眼,希望可以看不見他可惡的臉,最好也聽不到他聒噪的聲音,孰知一閉上眼,其他的感官反倒更靈敏了,直聽著他像是蒼蠅嗡嗡叫的聲音,像是在她心頭加入助燃氣體,讓她體內的火愈燒愈旺,眼看著就快要引發爆炸……

  “其他的事,你自己多斟酌。”

  不知道是他有預感,還是剛好口渴,就在她快要發作時,他便住了口,定定地注視著她。

  佟知彗深呼吸著,努力地揚起隱隱抽動的唇角勾起一抹笑。

  “給你添麻煩了,真是不好意思。”她咬著牙笑著,清麗的面容霎時猙獰得教人不寒而栗。

  晉時城挑了挑眉,點點頭後,隨即往總裁室走去。

  孰知正當佟知彗斂下虛偽的笑時,他又立即回頭。

  “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能再用心一點,希望你不會成為公司的阻力,拖累了其他同事。”

  晉時城全然公事公辦的口吻,令她好不容易鎮壓下來的火焰與殘存的怒氧衝撞,霎時爆出熊熊大火。

  “喂,你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啊?廢話那麼多,你煩不煩啊!”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倘若不讓她發洩一點,她怕待會兒會自焚而死。“你很奇怪耶,都跟你道歉了,你到底還想怎麼樣?難道你的耳朵聾了,聽不到我道歉的聲音?要不要我現在再說一次?你這個王八蛋!”

  相信她,她已經算是收斂了。

  她知道在公司上班,絕對不能做出讓向惜為難的事,所以她很努力地學習,很努力地壓抑著不滿的心情,但是他實在是欺人太甚!

  不等他反擊,她咽了口水再戰第二回合。

  “你真的很長舌耶!只是一件事罷了,你也可以念那麼久,你是不是特別看我不順眼,特地在抓我的小辮子?你現在抓到了可以開刀的機會,就非得要大罵特罵一頓不成?你是瘋子嗎?還是把我當成白癡?一件事情說一次就可以了,用不著說那麼多次,我的智商還有超過九十,至少還聽得懂,所以你說一次就可以了,晉大秘書!”

  看吧,瞧她罵得多斯文,完全沒有摻雜半句臟話,由此可見她收斂許多了,是不?

  晉時城無動於衷地睞著她,俊俏的臉上沒有一絲不堪,只是靜靜地盯著她,而總裁室的門卻在此時不湊巧的打開。

  ************

  “佟知彗,你進來一下。”向惜面有難色地喚道。

  佟知彗暗自咬牙,怯生生地站起身,繞過晉時城身邊,慢慢地走進總裁室,心裏忐忑不安。

  是不是她罵得太盡興、太快樂了,一時忘記要控制音量?倘若真是這樣,那可糟了!

  她怎麼老是在犯錯?而且一再在他面前犯下同樣的錯?這樣一來,他怎麼會相信她真的改變了?

  “你到底在吵什麼?”向惜嘆了口氣。

  “我……”唉,他果然聽到了。

  “我不是要你到公司吵架的,你知道嗎?”不知道是公司的隔音設備不佳,還是她的嗓門太有威力了,居然讓他把話聽得一清二楚。“時城會對你說教,是因為你事情沒做好,而你竟然不道歉,反倒與他槓上了?”

  好不容易對她的印象好了那麼一點點,想不到今兒個卻又變成這個樣子。

  她能不能再加油一點,別老是前勁滿滿、後勁不足?

  “我有道歉啊!”她不禁喊冤。

  真是的,早知道她道歉的時候就大聲一點,要不然他會以為她只是在無理取鬧。

  她知道自己有錯,所以她一直沒有反駁,甚至也道歉了;實在是因為晉時城太聒噪了,吵得她忍不住……

  事情不能單方面怪她,是不?

  “知彗!”他斂笑睨著她,低沉地吼了聲。“裴令慊不在公司裏,所有的事情皆由我處理,而時城是我的專屬秘書,你卻用這種態度對他,你不覺得太無禮了嗎?”

  “不是這樣的啦,我——”她急忙想解釋。

  “你還想反駁嗎?”他怒喝了聲。

  向惜怒目瞪視著她,大手重重地拍擊在桌面上發出巨響。

  佟知彗看著他,一股委屈湧上心頭。

  可惡!他怎麼可以誤解她?他怎麼可以不查明事實真相就把她臭罵一頓?這樣的他跟以往不分青紅皂白的他又有什麼不同?

  倘若不是因為自己喜歡他,她會讓他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嗎?

  “王八向惜,你是個大混蛋!”佟知彗怒罵了他一聲,隨即轉身便跑。

  “知彗、知彗!”向惜連喊了兩聲,瞧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不禁暗咒了聲,無力地坐回辦公椅上。她到底是哪裏改變了?

  光聽她那嗓音,也知道她的性子自五年前到現在都沒變過。

  可惡的裴令慊居然把一切都丟給他,不管是裴氏還佟知彗。

  該死,只要一見到她,他就覺得心煩!

  ************

  “喂,佟知彗,今天又不是例假日,你怎麼有空和我們一起出來晃?”

  坐在KTV裏,幾個當年一直保持聯絡的摯友接二連三地問,問得佟知彗愈發心煩。

  “因為我爽。”她睨了一眼滿室的哥兒們,沒好氣地吼著,亦沒半點唱歌的興致,只是倒著手中的啤酒,一杯接著一杯,最後甚至嫌麻煩,索性拿起整罐啤酒喝個盡興。

  可惡的向惜,居然不聽她的解釋!她厭惡那種感覺,倣佛被全盤否定似的,會讓她覺得自己似乎連活在世界上的資格都沒有,讓她感到無以復加的痛苦、讓她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喂,你一直喝,等一下會醉的。”小哲坐到她身旁,搶走她手中的啤酒。

  “你管我,我就是想喝。”佟知彗執拗地撥開他的手。“你該不會連請我喝酒都請不起吧?”

  她會醉嗎?醉了也好。

  反正她的心情真是糟到了極點,倘若不喝一點酒,她會氣得……不對,對他,她一點也氣不起來,她只會感到自卑,只會感到痛苦。

  可惡!他為什麼要把她撿回孤兒院?為什麼不讓她凍死在紙箱裏?

  好煩啊,好像不管她做什麼事,永遠得不到他的認同,他永遠不會正眼去看她的努力,不去了解她的心情。

  可惡!

  “走了、走了,我送你回家。”小哲二話不說地將她拉起,對身旁其餘的人喊著:“我先送她回家,待會兒再過來。”

  “你可不要佟知彗給吃了,聽到沒有?”在包廂裏的幾個人嬉鬧著。

  “羅嗦!”

  小哲吼了聲,扶著佟知彗歪斜的身軀,走出包廂直往停車場走。

  “小哲,你想吃了我?”佟知彗半醉半醒地抬眼睇著他,笑得嬌美而迷人,可那雙水眸裏皆是令人不敢放肆親近的傲慢。

  “你醉了。”他輕喃著,扶著她往自己的車子走去,卻在車旁見到一抹身影,令他不禁停下腳步。“麗臻?”

  “她就是佟知彗?”女孩由停車場的黑暗處慢慢地走到他身邊,一雙淩厲的眸子直睬著黏在自己男友身上的女人。

  “小哲,她是誰?”

  一見到女孩來意不善,佟知彗再怎麼覺得頭重腳輕,仍是死命地站直了身子,不敢趴在小哲身上。

  她是有點醉,但還看得懂那個女孩眼裏寫滿了妒忌。

  “我先送你回去。”小哲替佟知彗拉開車門,讓她坐進去,隨即坐進駕駛座,發動車子的引擎揚長而去。

  “喂,你不管她可以嗎?”

  佟知彗有點心虛地回頭瞧著那個女孩,有點不解他為何能夠狠下心不管她。

  “等我先把你送回去,再找她把話說清楚。”

  “可是……”氣氛很怪耶。

  “不要說我了,倒不如說說你,你的心情很差,是不是和你的長腿叔叔發生什麼事情了?”小哲開著車,點起一根煙,佟知彗隨即將他叼在唇上的煙搶過手,狠狠地抽了一口,瞇起一雙迷人的水眸。

  “怎麼了?”小哲豈會不懂她會如此失意是為哪樁,只是明知故問,想知道自己是否還有機會罷了。“你不是誇下海口,要對他以身相許,以報答他的恩情嗎?所以當初你毅然決定考大學時,除非是你找我們,否則我們絕不會找你……你現在住在那邊,過得不好嗎?”

  “無所謂好與不好,反正我是賴定他了。”她輕吐著煙霧。

  誰教他要把她救回人世?既然是他救的,他就得對她負責;說她任性也好、說她刁蠻也好,但至少她的心意不是假的——因為有他,她才能撐過那一段慘澹的年輕歲月。

  一開始是感激,再來變成想念,現在則是愛戀;這段三部曲的感情是何時起變化的,她根本不知道。

  但誰管它是怎麼變化的?重要的是她的心情和他的反應。

  可是她一直做不好、一直讓他失望,而他又老是不問清楚事實就給她扣上罪名。

  車子倏地停在向惜住所的公寓前,小哲直瞅著她,望著她清麗的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不由得擁住她,熱切的吻隨即霸氣地烙上她的唇。

  佟知彗瞪大雙眼,震愕半晌後小手開始推拒,盡管酒意未退;但她仍死命地捍衛自己的清白。

  驀地,一道陰影遮去她身旁的水銀燈光線,她不禁抬眼瞅著車窗外一張妖詭冷驚的俊臉——

  向惜!?
作者: keroro_ma    時間: 2008-8-19 08:36 PM

第七章

  砰——

  佟知彗瞪大雙眼瞪視著向惜用手猛力擊向擋風玻璃,震天巨響讓小哲停止了侵略的動作,她連忙乘機開了車門往外跑,連手提包也來不及拿。

  “知彗?”

  小哲瞧著她躲進向惜身旁,隨即放下手煞車揚長而去。

  佟知彗心跳加快,不敢相信小哲竟然會……

  而且他的力氣很大,她連在兩人之間拉出一點空間的力氣都沒有,根本就抵抗不了他。

  向惜冷冷地瞅了她一眼,轉頭便往大廈走去。

  “你……”佟知彗見狀,連忙跟在他身後。

  他生氣了嗎?

  佟知彗睨著他冷凜的側臉,她幾乎要用小跑步才能跟得上他的腳步,可是天曉得她仍心有餘悸,而且還喝了酒,現在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他又走得那麼快,她都快要跌倒了。

  他到底在生什麼氣?是氣她翹班還是氣她出去玩?

  可是她的心情真的已經糟到了極點,而且她已經好久沒有同他們一起出去玩了,更何況只是唱唱歌、喝點小酒,應該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罪吧!

  但是光看向惜寒驚冷戾的俊臉上蒙上一層冰霜,她便知道他對自己是真的心灰意冷了。

  向惜怒不可遏地打開房門,徑自大步地往自個兒的房裏走去,壓根兒不管身後的佟知彗是否跟得上他的腳步。

  說不出的煩亂、說不出的怒意到底是從哪裏冒出頭的?讓他幾乎控制不了自個兒的情緒。

  他這麼擔心她,而她竟然……

  砰的一聲,他重重地甩上房門,把自己甩入柔軟的彈簧床上。

  他為什麼要如此擔憂她?

  倘若她根本不知道什麼叫自愛,他也無能為力,畢竟他不可能將她綁在自己身邊,不可能二十四小時守著她;倘若她根本不懂得保護自己,抑或她根本就想放縱自己,他又能如何?

  早該知道朽木不可雕,他既然已經在五年前放棄她了,現在就不該再管她,隨她去做她想做的事,但是最好離他遠遠的,千萬別讓他看見。

  可惡,她這幾天早出晚歸,原來就是忙著出去當只花蝴蝶?

  無法理清淤塞在胸口令他感到窒息的痛楚到底是什麼,但是現在的他真的不想見到她!

  她居然穿那種衣服——金蔥色的小背心配上低腰熱褲……天啊!她的腦袋裏到底裝了什麼東西?

  她說過她愛上了長腿叔叔……

  該死!他居然對她所說的這句話有點期待,他居然為了一個小孩子隨口說說的話認真?甚至擔憂她每日夜歸,擔憂她在公司裏會適應不良。

  可她倒是玩得挺快活的,是不?

  他突然覺得自己成了傻子,像個呆子!

  最可怕的是,他竟然有一種被背叛的感覺。

  天,到底是誰背叛自己了?倘若真要說背叛,該是自個兒的心背叛了自個兒的意志……

  ************

  “惜?”

  佟知彗怯怯地打開向惜的房門,輕輕地走到他身旁,不知所措的微蹙起眉頭睇著他。

  到底怎麼了?她從來沒見過他發這麼大的脾氣。

  “出去!”

  他冷冷地開口,盯著天花板的雙眼仍是膠著在一片蒼白裏。

  他很久沒有生氣了,很久沒有這般失控了。

  他不知道如果她一直待在他的房裏,他到底會對她做什麼事;所以,為了兩個人好,為了避免日後尷尬,他希望她趕緊離開。

  “惜,你在生我的氣嗎?”酒精在她體內發酵,模糊了她的視線、麻痺了她大腦的運作。“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麼讓你生氣的事,但是如果你真的很生氣的話,你要告訴我你在生什麼氣,要不然偶……”

  完蛋了,她開始大舌頭了。

  怪了,她的意識明明還很清楚啊,為什麼腦袋卻不配合?

  不行,她要先坐下來,要不然她待會兒一定會想吐。

  佟知彗踩著踉蹌的腳步坐在床沿。

  “出去,既然你已經喝醉了,就應該回到自個兒的房間好好睡覺!”他冷冷地說著,卻突地發覺她走到自己身邊,醉醺醺地坐在床沿看著他,他的臉色益發黯沉。

  “不行,你一定要……”

  咦?她到底要說什麼?她怎麼好像忘了……

  佟知彗半醉的嬌顏上有著醉人的紅暈,迷朦的眸子像是帶著惑人的光痕慢慢地倚向他。

  她有一種蠱惑人的魔力,一種酷似月光微暈的光芒,教人迷亂。

  向惜一咬牙,倏地伸出大手探向她發燙的臉頰,來回輕撫著她柔嫩如脂的肌膚,突地像是著魔似的,將她拽向懷裏,強壓在身下,大手探向她呼之欲出的玉脂渾圓。

  佟知彗微愕地睇著他,腦袋裏是一片混亂,卻感覺到他溫熱的唇貼附著自己。

  他粗暴地吻上她,溼熱的舌帶著懲罰意味探入她口中,狂厲倣如疾風驟雨似的氣息,令半醉的她不禁有點驚恐。

  說真的,她真的很喜歡他,也不排斥他佔有自己,但是不應該是這樣的方式,不該像是純然發洩欲望似的粗暴,這樣她會怕的。

  “你怕嗎?”他低喃著,平板的音調裏有著暗藏的怒潮。

  “惜,我……”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她覺得好難受、覺得痛苦極了。

  他在生氣,而且是十分生氣,甚至連碰觸著她身體的手都微顫著。

  他到底在生什麼氣?她真的不懂。

  向惜深邃的眸色突地一沉,大手粗暴地扯開她的低胸小背心,就見柔軟的渾圓在純白色的內衣裏頭戰栗著。

  “不要……”佟知彗急喘著,情欲和恐懼同時佔據了她的心。

  他熱切的氣息噴灑在她胸前,激迸出她的情欲,但是他的動作太過粗暴,甚至帶著強行佔有的氣勢,令她莫名恐懼。

  然而向惜倣若賢若罔聞,修長的指直往她腿間探去,令她驚懼不已,一雙小手開始推拒著他的胸膛,雙腿抗拒著他的入侵,淚水早已經交錯在她俏麗的粉臉上。

  “住手!”她幾乎是拔尖了聲音喊著。

  霎時,身上的壓力不見了,佟知彗怯怯地盯著他背光的臉,卻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

  淚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流淌,不知道是不是酒精驅使,才讓她顯得軟弱,還是因為他突如其來的暴烈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駭懼。

  過了半晌,他淡然道:“你不是喜歡這種玩法嗎?”低沉而無害的聲音平靜的說出傷人的字句。“你在胡說什麼,我……”

  是酒精沉浸在血液裏讓她的大腦受阻,還是他不曾有過的冷戾讓她語不成句?

  她不知道,但是她卻不再如剛才那般害怕了。

  “難道不是嗎?你剛才在那個男人的車子裏,明明一副很享受的模樣。”

  他一直處於背光,是為了不讓她看見自己的臉;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搞的,但是只要一面對她,他只會感到沒來由的煩躁。

  他記得五年前自己就是因此而離開她,甚至刻意把她遺忘。

  “你眼睛瞎了,我明明是在掙扎,哪裏是在享受!”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勇氣,讓她突地坐起身,一把揪住他襯衫的領口。“你這個壞人,做的事跟他有什麼兩樣!”

  都讓她錯愕、讓她難以置信。

  “小哲是我的死黨、是我的好哥兒們,但他今天卻這樣對我……”她說著說著,淚水又開始往下掉。

  “我不是早跟你說過了,男人和女人之間是沒有友誼可言的。”他微惱地吼著,是惱自己而非惱她。

  說好了不管她的,但他不但插手了,剛才還……

  倘若不是她的聲音太過於淒厲,他很難相信自個兒不會做到最後。

  “誰說的?”她又哭又怒地吼著,“他以前不是這樣子的!”

  向惜嘆了口氣,將她的手拉開。

  他是遠離她一點了,但是卻遠離不了深植在他心中的煩躁。

  “反正你自個兒也吃到苦頭了,往後別再夜夜和他們攪和在一起。”

  他不只怕他們的存在會再一次將她拉上那條不歸路,還怕她會在他們的影響下變得更墮落,那是他最不願看見的,畢竟是他把她帶進孤兒院,他雖沒辦法負責她的一生,至少希望她未來的路不會走得那般艱辛。

  “我哪有夜夜和他們攪和在一起!”她怒蹙起眉頭,一雙醉眸半是惺忪、半是清醒地瞪視著他。“我已經很久沒有和他們在一起了,今天是因為我心情很不好,所以才打電話給他們。”

  “你醉了,睡吧。”

  他嘆了口氣,站起身便想離開。

  面對一個酒鬼,他還能說什麼?

  不了,他累了,只想好好睡上一覺,其餘的事明天再說吧,

  “等等,你把話說清楚!”她豈會這麼簡單放過他。

  他老是這個樣子,總是依據自個兒的想法去揣測她的行為。

  這算什麼?難道她就這麼不值得他相信嗎?

  “你要說什麼?”他不耐地轉身睨著她,魅眸底皆是隱忍的怒氣。

  一想起她的天真讓他人隨意地吻了她,他便覺得一肚子怒氣!

  是他碰巧撞見了,否則誰能擔保她的安全?

  “今天是我今年來第一次和他們聚會,你不可以誤會我!”她說得斬釘截鐵,然而迷茫的水眸卻欠缺了一點魄力。“為了要考大學,我都忍住不跟他們出去玩;為了要拿到大學文憑,我也不跟他們出去玩……我都做到這個地步了,為什麼你總是不願意相信我呢?”

  這太不公平了吧!

  “難道你只能跟男人一起出去玩嗎?”他怒喝一聲,狂焰直衝。

  她不說倒好,一說他就想起,他去警局幾次,每次總見到她和一群男的窩在一起。

  這算什麼?她憑什麼這樣糟蹋自己的人生?他可以算是她的再造恩人,倘若沒有他,她早死了!然而,她卻一點都不懂得珍惜自己!

  “我沒有其他朋友,也沒有女生願意跟我做朋友,她們都討厭我、排斥我……”她輕喃著,話語愈來愈淡、愈來愈輕,像是快要睡著似的。

  正當向惜這麼認為時,她卻又突地道:

  “可是我真的很乖,我很自愛,從來沒讓任何人碰過我的身體,而我的哥兒們也都很尊重我,今天小哲的事純屬意外,真的!”她不斷地點頭。

  她覺得好累,可是事情還沒有交代清楚,她是絕對不可以睡的。

  誤會要立即澄清,要不然堆積得太多,嫌隙就會產生,就像她和向惜,他一直都不願意相信她所說的話。

  “你累了,早點睡吧。”他只是嘆氣。

  有人說酒後吐真言,或許他可以相信她所說的話,但問題是這幾個晚上她到底上哪兒去了?

  她搬過來這裏的第一天晚上,幾乎是徹夜不歸;又有誰知道她還沒搬過來、還住在那個名叫小哲的男人家裏時,是夜夜在哪兒留宿?

  他厭惡自己污穢的揣測,然而這些揣測卻偏又是最合乎實情的。

  “不,我還沒跟你把話說清楚!”她執拗得跟個發酒瘋的酒鬼沒兩樣。

  誤會是不能堆積的,她絕對不能再犯下這種錯。

  “你到底還想跟我說什麼?”他蹙緊眉,認命地坐在她身旁。

  “我每天晚上都是去……”她呆愣了下,思緒有點中斷。

  “去哪兒?”

  他其實不是那麼想知道她的一切,只是有點擔心她,只是基於某些立場不得不關心她罷了。

  佟知彗呆滯著眼神沉寂了半晌,突地亮了起來。

  “對了,我每天晚上都會去孤兒院!”

  向惜睬著她突地燦笑如花的粉臉,覺得她此時說出來的話,都與謊言脫離不了幹係。

  “你去孤兒院做什麼?”

  不是他想懷疑她,而是她說話的語氣和神態,感覺上就像是在思忖著最完美的借口。

  但問題是,她所去的孤兒院他也一樣熟悉,更何況現在的院長是他的損友王文瑞,倘若他真要查,還怕查不出真相?

  “你不相信我?”他的語氣好冷,一定是不相信她。“如果你不信的話,我找文瑞跟你說……”

  她邊說著,開始在他房裏尋找電話。

  她從來沒進過他房間,呆愣的眼在這個不算太大的空間裏尋找電話,順便偷覷著他房間的擺設,突地在床頭櫃邊上看到電話,立刻興奮得向前一趴。

  “你等等我,我馬上就好了。”

  她撥了電話,等著電話接通。

  無論如何,她一定要讓他知道她沒有騙他。

  真的,她絕對不會騙他,她這麼愛他,為什麼要騙他,是不?
作者: keroro_ma    時間: 2008-8-19 08:38 PM

第八章

  “為什麼都沒人接?”佟知彗低喃著,覺得電話響了好久,卻沒有人接電話,不禁開始喃喃自語。“現在已經半夜兩點多了,他大概睡了。”向惜的口氣是淡漠的,因為他不相信她;他沒看見她所撥的電話號碼,更不想知道她現在撥的號碼到底是不是文瑞家裏的電話。

  一旦得知真相,現實是很傷人的,而他現在還不想跟她把關係搞得那麼糟;如果可以的話。

  “你還是不相信我?”佟知彗蹙緊眉頭,粉臉上有著淚痕,晦暗的水眸裏蓄滿了滄桑和悲惻。

  太過分了,她都已經這麼忍讓了,他還想怎麼樣?是打算逼她再走回頭路,他才高興嗎?

  “我……”他一時語塞。

  他以為她不會再用這種眼神看自己,為何她現在卻這樣瞧著他?

  她眼裏有太多恨意,是他一直不願面對的,只因一見到她的眼,他便會感到沒來由的心痛。

  以往如此,現在亦是。

  “可惡,我一定要讓你相信我!”她有點賭氣地吼著,硬是不切斷電話。“我告訴你,我可以撒下漫天大謊欺騙任何人,但是我絕對不會欺騙你,就像今天在公司裏,我說過我已經跟晉時城道歉了,但是你卻一直不相信我。我說過,我有做就是有做,沒做就是沒做,你為什麼老是要我承認一些我沒做過的事呢?這對我一點都不公平,你知道嗎?”

  以往如此,現在亦是。像是被下了咒,她一直追著他跑,他便一直逃;她努力的表現,他卻閉目沒看見;她想要讓他相信她,但是他卻一直不願相信。

  可是她一直以為,兩人之間的相遇定是命運。

  天底下再也找不到任何人可以像他們這樣相遇,而後她又愛上他的,可是他卻一直視而不見。像是命運,她無法不愛他;像是命運,他一直不看她……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怕看你的眼。

  “你有、你有、你有!你只是不自覺而已!”她聲嘶力竭地吼著,突地聽到話筒內傳來王文瑞的聲音:

  ************

  (誰啊?)

  “笨蛋文瑞,你聽不出我的聲音嗎?”佟知彗放聲吼著。

  (你喝酒了?)天啊,現在幾點了?她怎麼忍心在這個時間把他吵醒?她一直知道他事情很多的。“可惡的王八向惜說我騙他,你跟他把話說清楚,還我一個清白!”佟知彗大吼了聲,隨即將電話遞給向惜,一雙攝魂的水眸直盯著他,帶著深深的埋怨還有說不完的復雜情感。

  “文瑞?”向惜輕聲問著,有點遲疑。

  (喂,你和佟知彗怎麼了?趕快把她搞定好不好,我只剩下三個小時可以睡了,能不能求你大發慈悲放過我?)王文瑞在電話那頭抱怨著。

  “真的是你?”他睇著佟知彗含怨帶恨的嗔樣,覺得自己快要傻了。

  (要不然你以為是誰?)

  “知彗怎麼會知道……”他想著,基於男人的立場!他不禁又想歪了。“你該不會是跟她……”

  (喂,你夠了沒?活像個捉到老婆紅杏出墻的丈夫似的!)王文瑞沒好氣地吼著,又打了個呵欠。(我跟你說佟知彗這丫頭算是不錯的,她從好幾年前便會幫我分擔孤兒院裏的雜務,跑去念大學後還是天天回來幫我,你說這種女孩不好嗎?已經夠好了,你就不要再嫌她了。)

  他夠義氣吧,得知佟知彗的心意後,可是很有義氣地替她牽線。

  “你在胡說什麼?我只是想知佟知彗現在是不是還有回去幫忙。”他有點赧然地道,可惜從聲音裏聽不出端倪。

  天啊,他像是瘋了一樣,居然把文瑞和她之間想得如此不堪!

  但他真沒想到她居然會回孤兒院幫忙,這實在令他……

  (有啊,她每天晚上都會過來。)王文瑞頓了頓,聰明地想到,(喂,老弟,你專程在半夜兩點多打電話給我,該不會只是為了向我求證這件事吧?)如果是的話,他就得把脖子洗幹凈等他。

  “我明天再給你電話,你先去睡吧,”向惜匆匆切斷電話。

  向惜睇著手中的話筒,不知道要如何面對佟知彗。

  天啊,他真的誤會她了。但是有誰會知道像她這麼好玩的女孩,居然願意窩在孤兒院幫忙?

  “你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對不對?”她湊近他,明眸與他對視,兩人的距離近到可以感覺到彼此的呼吸。

  “我……”

  “你不用跟我道歉,我只要你相信我就好了。”她突地抱住他。

  向惜瞪大雙眼,發覺她身上竟是不著寸縷……

  天!她到底是什麼時候把衣服脫掉的?

  “知彗,回房裏去睡!”不對,應該是他出去外頭才對。

  “我不要,我要跟你一起睡!”她執拗得像個孩子。“倘若不是因為我這麼地愛你,我一定無法忍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誤會我,因為是你,所以我可以忍耐,但是再怎麼忍耐,你也不能一再地考驗我的耐性和愛啊,對不對?”

  知道誤會解開了,她只覺得自己像是快要飛起來一樣輕松,濃濃的倦意襲來,但是她卻不願意沉睡。

  她是多麼地眷戀他的擁抱,倘若她不趁現在多抱一點,往後八成是不會再有這麼好的機會了,所以在她睡著之前,她要一直抱著他。

  “知彗,你知道以你現在這個樣子窩在一個男人懷裏,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嗎?”他低啞地說,幾乎要情不自禁。

  一直沒有一個女人在他身邊駐足太久,他亦沒有流連在花叢中,然而這一切並不表示他是個聖人,更不表示他是個柳下惠。

  面對她嬌柔的身子依偎,和她甜膩的傾訴,要他如何能夠把持得住自己?

  “有多危險呢?”她抬起粉臉,勾出惑人的笑。

  在自個兒心愛的男人身邊會有什麼危險?就算真有危險她也不願閃。

  “你是在考驗我、折磨我,還是在報復我?”

  他低啞地喃著,看著她酥白的渾圓正壓在自己的胸膛上,與他的心跳融成一片迷人的共鳴。

  如此無瑕的身軀,如此大膽的誘惑……他幾乎快要不能自持了!

  然,當他打算將她推倒在床上時,卻驚訝地發覺——她竟然睡著了,而且很沉。

  老天,為什麼要跟他開這種玩笑?

  雖說他不是第一次見到她的胴體,但是二十年前與二十年後的差異……前者讓他哭笑不得,後者則讓他血脈賁張……

  ************

  嗚,頭怎麼會這麼重?

  佟知彗爬起身子,惺忪的睡眼直睇著房內的擺設。

  咦?這是哪裏?

  她雙手撐在床上,身子往前傾,有點近視的水眸微微瞇起,看著眼前的書櫃,心裏益發疑惑。

  不對啊,她的房間沒有書櫃的。

  她的眼慢慢地遊移,突地看見自個兒的床上躺著一個人,她不禁有點呆滯地將蓋在那個人身上的被子拉下,就見一張熟睡中的俊臉。

  向惜?

  他怎麼會在這裏?這裏是……

  她瞪大雙眼,突地發現這是向惜的房間。可是她為什麼會在向惜房裏?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佟知彗有點失措地瞪視著他的俊臉,俏臉有點微暈,不禁湊近他,想再看清楚一點。

  她從來沒有在這麼近的距離看過他,不知道當他閉上眼的時候,睡臉竟是如此地可愛。

  好想偷親他一下喔!

  不成,她要先想一下,她得先搞清楚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佟知彗蹙起眉頭開始思忖著昨晚的事。

  她記得昨天自己和小哲一班人去玩,最後一站應該是在KTV,她喝了一點酒,然後呢?

  咦?然後呢?她怎麼記不起來了?

  不會吧!她只是喝了幾罐啤酒罷了,應該不至於喝醉才對啊!

  可是如果不是喝醉,她怎麼會對後來的事一點印象都沒有?

  她還不曾喝醉過哩!

  可是,為什麼她連喝個酒也能喝到向惜的床上呢?

  她又瞟向他的睡臉,有點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而後不禁暗罵自己,他都已經睡得那麼熟了,就算自己真要對他做什麼,他也不會發現啊,不是嗎?

  偷親他一下,他應該不會發覺吧!

  佟知彗幾乎屏住了氣息,瞪大一雙迷人的水眸慢慢地靠近他,唇瓣微顫著……

  然而,她真的太青澀了。

  由於太過緊張,她竟然撞上他的唇,兩人的牙齒撞在一塊兒,撞疼了自己也撞醒了睡夢中的向惜。

  佟知彗捂著自個兒的嘴,想要掩飾卻已經來不及。

  ************

  “你在做什麼?”向惜微蹙起眉瞪視著她,“你該不會還沒醉醒吧?趕緊穿上你的衣服好嗎?”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沒有人可以醉那麼久的,是不?

  過了一個晚上,她應該要恢復正常了吧,

  要是她再這樣搞下去,他一定會被她折磨死。

  “嗄?”喝酒?衣服?

  佟知彗傻愣地將視線往自個兒身上看,突地望見自己一身雪白的肌膚曝露在空氣中,呆滯了兩秒,立刻拔尖了聲音喊:

  “啊——”

  天啊,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她為什麼沒有穿衣服?她身上幾乎全裸耶!連小褲褲都沒有穿,該不會……

  佟知彗將視線轉向惜氤氳的魅眸,不禁羞赧地用被子將身子裹起,不自覺地往後退縮。

  “你該不會……”她囁嚅著。

  “嗯?你說什麼?”

  向惜簡直不知道該將視線放在哪裏,索性爬起身,點上一根煙,將挺拔的身子靠在床頭。

  天啊!他好累,一個晚上下來,他幾乎無法合眼。

  這種情況下誰能合得上眼?

  她一身赤裸地躺在他懷裏,暖玉溫香、美人在抱,一雙嫩白小手老是往他的胸膛探來,柔嫩的唇瓣老是有意無意地碰觸他的身體……

  有幾個男人抵擋得了她的魅力?

  倘若不是尊重她,倘若不是自個兒的修養太好,他早把她給吞了,哪裏還能讓她一覺到天亮。

  “你不認賬?”佟知彗瞪大眼,不敢相信他竟然吃幹抹凈後就翻臉不認人。

  “認什麼賬?”小姐,有沒有上過健康教育課?他有沒有對她下手,難道她自己感覺不出來嗎?更何況雖說她全身赤裸,他還是一身整齊的衣服,看也知道他沒有對她下手。

  沒有人會在完事後還無聊的馬上穿上衣服,至少他不會。

  “事情都已經這樣了,難不成你還想賴?”怪的是,她竟然不覺得惱怒,反倒是一臉得逞的詭笑。“哼,你甩不掉我的,別以為你不認賬,我就不能奈你何。”

  她原本就計劃把生米煮成熟飯,逼迫他就範,是基於沒經驗才不敢輕易使出這不得已之招,想不到她睡得迷迷糊糊時,木已成舟,算算是在不知不覺中完成了一樁心事。

  此後,他更是逃不了了。

  放心,她一定會負責的,而且還會死纏著他不放。

  “你想太多了,難道你沒發現我身上的衣服穿得很整齊嗎?”他吐出一口煙霧,有點不可思議地睇著她。

  她不是懵懂無知的小學生,應該很清楚才對。

  “你好過分,居然先把衣服穿好了!”她嬌嗔了句。對他的解釋置若罔聞,徑自走下床,又對著他說:“你把臉轉過去,我要穿衣服了。”

  向惜睇著她,帶點賭氣地道:“既然我們之間都發生關係了,你還怕我看嗎?”

  有本事再像昨晚那樣放肆給他看,他就不信少了酒精的催化,她還可以像昨晚那樣瘋狂。

  佟知彗聞言,向來倔傲的粉臉上居然浮現一絲紅暈;她掙扎了半晌,突地松開抓住被子的手。“既然是你想要看,那身為妻子的我,當然要滿足你啊!”

  她說得很理所當然,向惜卻因此傻眼。

  可惡!她根本就不懂得女孩子的矜持,居然……

  恨恨地移開視線,他有點慌張失措。

  天,他今年都幾歲了,居然會對一個小丫頭的身體感到慌亂!

  “你等我一下,我去準備早餐。”佟知彗哪裏看得出他的掙扎;巧笑倩兮地套上衣服後便往外走;然才走了兩步,她又笑逐顏開地對他說:“我警告你,千萬別想甩掉我,否則我會殺了你!”

  向惜睨著她歡笑的粉臉,有點不敢置信她居然敢恐嚇他……

  他到底是招惹了哪門子的妖魔鬼怪了?
作者: keroro_ma    時間: 2008-8-19 08:39 PM

第九章

 “知彗,你可不可以回你自己的辦公室?”

  向惜睇著眼前一雙不斷夾菜送入他口中的筷子,再慢慢地往前睇向握著筷子的人,他有一種欲哭無淚的無奈。

  “現在是午休時間耶。”佟知彗執拗地再夾了一口菜,不由分說地塞入他口中。“上班時間,我一定會用心地把自己份內的事情做完,絕對不會再讓晉時城有機會抓我的小辮子。”

  哼,她可是有自尊的,三天兩頭挨頓罵,她怎麼受得了?

  “我可以自己吃飯。”他把手上的文件放下,想要把她手中的便當接過手,卻見她緊握著不放。自從那一天後,她儼然已經把自己當成向太太了,壓根兒不把他的反應看在眼底;不管他是怒是惱,她總是有辦法用她魅惑的笑容迷得他忘記自個兒正在討伐她這個妖魔鬼怪。

  唉,他到底是著了什麼道?居然反抗不了她。

  “我要喂你吃。”她抬起尖細的下巴,一雙晶亮的眼眸在卷翹濃密的眼睫下迸射出令人不可抗拒的魔力。“哼,你已經佔有我的身體了,該不會真的想要翻臉不認人吧?”

  家人的感覺不就是這個樣子?這就是她想要的,陪在他身邊、膩在他身邊,但是她並不會因此而荒廢了其他事,該做的公事她還是會做。

  “我……”講了一千多次了,她仍是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我不知道跟你說過幾次了,有時候親眼所見不一定是正確的,難道你到現在還不明白?我們之間根本就沒有發生任何關係!”

  她要再逼他,他可真要帶她到醫院檢查了;但若她已經不是處子,這個方法可就行不通了。

  他開始怨恨裴令慊,甚至開始懷疑這一切全都是他一手策劃的;是他對他展開的第一步報復,報復他以往對他的不敬嗎?

  無所謂,反正裴令慊就快回來了,他很快就可以從這地獄中解脫。

  但是逃得了裴氏,逃得了她嗎?

  “老公,來,再吃一口。”佟知彗哪裏聽得下他所說的話,又夾了一口菜,帶著逼人的氣勢強逼他吞下。

  哼,不管到底是不是木已成舟,反正她是死也不會放手的,她絕對不會錯過這一次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反正她是死也要賴上他,說她不要臉、不知恥都無所謂。

  愛一個人,不就是要勇往直前嗎?

  更何況兩人男未娶、女未嫁,她為什麼不能跟他在一起?

  而且,她不認為他會討厭她,更何況她長得還不錯,相信只要相處久了一定會日久生情,她很樂於等待那一天的到來。

  “老公?”向惜含著一口飯菜,險些噎死自己。

  她、她……該不會真的這麼認為吧!

  “你不是說過要當我的家人嗎?”她有點埋怨地道。

  “家人有很多種,我們……”

  當哥哥不好嗎?難不成一定要當她的丈夫才是家人?

  這跟他所想的有很大的出入,他甚至忘了說過要和她成為家人這件事。

  他不否認對她有著令自己心驚的疼愛,但是這並不能代表什麼,是不?

  正當他還想說些什麼時,門卻適時地打開,打斷了他的話。

  ************

  “總裁,不好意思,打擾你的用餐時間,‘冠集企業’的董事長已經在會客室等你了。”晉時城必恭必敬地說,抬起眼淡淡地睇了他倆親密的模樣一眼,等待向惜的回答。

  佟知彗望著自己的腕表,發現已經一點了,連忙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是我忘了提醒總裁。”

  向惜看著她急忙收拾便當,心裏不禁嘟噥著,明明是她拖延了時間讓他無法在午休時間用完餐。

  “我們走吧。”

  向惜套上一直穿不習慣的西裝外套,直往門外走去,晉時城則尾隨在後。

  佟知彗把東西整理好,也連忙跟著在他們身後走去,直到進入會客室,才知道冠集企業的董事長竟然是女的。

  她呆愣地瞞著她儀態萬千、風情萬種的優雅姿態,而向惜則是含笑以對。

  難道向惜要的就是那種女人?

  他從來沒對她笑過,但是他卻對服飾店的老板筱 笑,亦對著冠集企業的董事長笑,惟獨她一直無緣見到他如此迷人的笑。

  她突地想起,雖然自她搬進他家到現在,她都不曾見過他和任何女人交往,但誰知道在她去孤兒院後,他一個人是到哪裏風流?

  她可沒忘記當他看著她以外的女人時,會露出什麼樣的笑容。

  什麼嘛,他要的是那種女人,只要再給她一點時間,她一樣做得到啊!

  但是有時候氣質是與生俱來的,而她只是個孤女,粗俗而魯莽,他會喜歡她嗎?

  喜歡就是喜歡,有時候不是一見鐘情,也不是日久生情所致;倘若他不喜歡她,她再耍什麼手段都沒用,不是嗎?

  可是為什麼她總覺得兩人間是由命運聯係的,是命運讓他們兩人在茫茫人海中相遇,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她真的這麼認為……

  ************

  “你說我還能怎麼辦?”

  在孤兒院裏,佟知彗忙完最後一件雜務,便晃到院長室,拿起王文瑞的煙點上,有點意興闌珊地吐了一口煙霧。

  好煩啊,光是想到他現在不知道在做什麼,她就覺得很煩。

  “你真那麼喜歡他?”王文瑞由著她抽煙也不阻止。

  “是愛。”她冷冷地睨了他一眼。“而且已經很久了。”

  從她知道自個兒有一個長腿叔叔開始,對他,她就有一份難以言喻的愛慕,一種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的情愫。

  “你既然愛了他那麼久,為什麼還老要做一些讓他生氣的事?”王文瑞嘆了口氣問。

  “我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罷了。”但後來她發現自己用錯方法了。

  “真是幼稚。”他咬了一口。

  “你想死啊!居然敢罵我?”佟知彗冷睨著他。

  雖說她想改變自己,但是深植在體內的惡劣因子,可不是那麼容易便可以改變的。

  王文瑞睇著她,好無辜地扁起嘴。

  唉,她以往不是這樣的,想起她三歲時,多會撒嬌啊!老是哥哥、哥哥叫個沒停,一張小小白嫩的粉臉總帶著苦心人憐愛的燦笑;哪像現在,就算笑起來也是冷冷的。

  嗚,他好心痛,她只會找向惜,卻不把他放在眼裏。

  “我在想,不知道有沒有更好的辦法可以引起他的注意……”她輕喃著,吐出一回煙霧,斂下的眸裏凈是苦惱。

  “第一,先戒煙。”他給了她一個好建議。

  “戒煙?”

  “向惜不喜歡女人抽煙。”王文瑞將她手上的煙搶過來按熄,接著又說:“再來就是……誘惑他!”

  男人嘛,幾乎全都是容易衝動的動物,只要在這方面下點功夫,豈能不手到擒來?雖說向惜像聖人似的,但是他終究不是聖人。

  “誘惑?”她不解。

  要怎麼做才算是誘惑?她幾乎天天都睡在他房裏,可是卻不見他碰她。

  “我會教你的。”就算是報復他那天三更半夜把他吵醒的仇。

  ************

  “知彗?”

  她又跑到文瑞那邊去了嗎?

  一打開門走進房裏,向惜輕喊了一聲,卻沒聽到佟知彗的回應;他走上玄關,望見大廳滿室光亮,不禁勾起一抹笑。

  她說她怕黑,怕回家的時候沒有一點亮光,所以總是把房裏所有的燈都打開,認為這樣可以驅走一些折磨人的孤寂。

  嘆了一口氣,他疲憊地倒在沙發上,把公事包隨意丟著。

  反正只要到明天,他就自由了,今天再累一點也沒關係,是不?

  過了明天,他又要繼續自己的工作,趕緊將累積在手上的幾件案子解決,還要和曲懌一起制作一張專輯……

  是啊,那樣的工作和生活比較適合他,他壓根兒都不喜歡待在偌大的辦公室裏,批閱著倣佛永遠都看不完的文件。

  但是她呢?她會繼續在裴氏上班嗎?

  她的工作能力不錯,裴令慊應該會把她留在身邊才是。那她要住在哪裏?住在這裏是暫時的,他不可能留她一輩子,可要她一個人在外頭住,他又不放心。

  其實他並不討厭她,如果真的討厭她的話,他不會讓她住進他家,但是她現在卻以向太太自居,這一點教他有點煩亂。

  可惡,一堆心煩的事!

  為什麼她總是讓他如此心煩,讓他失去往日的判斷力?

  “惜……”

  才疲憊地閉上眼,卻突地聽到陣陣地毯摩擦的聲音,伴隨著佟知彗異常古怪的嗓音,不禁令他好奇地張開眼。

  “你來得正好,我有事要跟你說。”他回頭睇著她,放在心底的話尚不及說出口,就全停滯在他驚訝的眸底。“你……”

  他是不是看錯了?

  “我穿這樣好看嗎?”佟知彗輕笑著,笑中帶著難得的羞赧。

  “你……”他突然找不到自個兒的舌頭,腦袋中一片空白,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轉不開視線,只見她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絲緞睡衣,完美地勾勒出她激人的身段,令他目眩神迷;低胸、鏤空、超短裙,底下完全看不見任何布料,露出的全是她羊脂凝玉般的肌膚……該看不該看的,他差不多都看到了,她到底在搞什麼鬼?

  “你喜歡嗎?”她輕輕地在他身旁坐下,看著他目不轉睛的模樣,不禁露出一抹羞澀的笑。想不到文瑞的方法這麼好,果真讓他願意正眼看她了,甚至還移不開眼。

  她輕輕地將小手放在他的頸項上,努力地展現出迷人的豐採,扯掉係在他頸項上的領帶。

  “我……”她在誘惑他嗎?她八成是整他整得不夠,所以現在還要設計他!“我是分不出什麼好看不好看,反正你的裸體在你小時候,我不知道見過多少次了,現在看到也不會有什麼感覺。”

  這是百分之百的違心之論,只有天知道夜夜抱著她睡時,他睡得有多麼痛苦;只有天知道要他抗拒一副姣美的胴體需要多大的自制力,再怎麼有自制力的男人,也不見得每一次都能踩準煞車。“你……”她的粉臉羞得更紅了。“那是小時候的事了,跟現在不一樣!”

  拜托,可不可以別拿一個嬰兒的身材跟現在的她比較?

  “可是在我眼裏,看起來都是一樣的。”

  這句話在精神上是真的,但是在雙眼的刺激上……那是毋庸置疑的誘惑。

  “怎麼可能會一樣?”他的意思是說,她的身材和一個嬰兒的身材是一樣的嗎?“你看,嬰兒可能有我這種身材嗎?”

  佟知彗有點惱怒地扯掉細肩睡衣,露出大片雪脂凝膚。

  眼看著單薄的睡衣幾乎遮蔽不了她誘人的身段,向惜連忙拉住她的手,想要制止她放肆地挑誘他,刻意將他逼到臨界點。

  在他心裏,仍分不清楚自己對她的感情到底是什麼,他不想欺騙她,更不想傷害她。

  “還是你不喜歡黑色的睡衣?”她頓了頓,壓根兒沒發覺他染上欲念的眸正深睇著她。“不然你等我一下好了,我去換白色的,你最喜歡白色,對不對?以往你送我的衣服總是白色的,所以——”

  她站起身想要回房,卻被他往後一扯,跌進他懷裏,只能疑惑地抬眼睨著他。

  “衣服是裴令慊送的,白色是他喜歡的顏色。”他悶聲道。只要面對她,只要她有一點風吹草動,總可以輕易地擾亂他平靜的心湖。

  面對她,他總是想逃,但他卻不懂到底是為什麼。

  “那麼……”聰穎如她,不會不懂他的意思,她勾起一抹醉人的笑看著他。“文瑞說,你是一個很膽小的人,你不敢愛、不敢接近人群,那是因為你怕失去,但是有我在你身邊,你永遠不用怕,因為我會一直死皮賴臉地待在你身邊,就算你不要我,我也不離開!”

  “你……”向惜一愣,有種被看得一清二楚的錯覺。

  他是這樣的人嗎?他不知道,但是他一直以為自己可以像以往那樣一個人活下去;自佟知彗有開燈的習慣後,他也開始慢慢地厭惡一個人獨處在黑暗中,但這並不代表他對她是有愛意的,是不?

  “我愛你,我很愛你,真的很愛你!”她輕喃著,清亮的水眸裏是執著的愛戀。

  向惜突地一愣,感覺有一股暖流經由她的眸、她的聲音慢慢地襲上他心頭,慢慢地融化他緊閉而不自覺的心。

  倣佛他一直在等著某個人這樣對自己說,但為什麼會是她呢?

  她讓他……

  或許真如她所說,他根本不懂得愛人、根本不知道愛是什麼滋味;想見她、念著她、掛著她,卻又煩躁不已,這是愛嗎?

  “向惜?”睇著他怔愣的表情,佟知彗不禁有點不知所措。

  “我累了,我們去睡吧。”他牽起她走進房裏。

  “睡?”現在是怎麼一回事?他怎麼一下子這樣,一下子那樣?!

  “你怕我嗎?”

  他挑釁地挑起濃眉,唇上勾著戲譫的笑,神情一派慵懶。

  “誰怕誰?”笑話,不過是睡覺罷了,有什麼好怕的。

  她從來沒怕過任何人,當然他也不例外!

  說真的,她幾乎已不得貼上他的身體,有什麼好怕的?要就是要,愛就是愛,她很清楚自己要的究竟是什麼,更知道自己愛的人是誰。

  她不怕奉獻,怕的是連一個讓她心怡的人都找不到。

  向惜笑著,看著她倔傲地走近他身旁。

  一走進房裏,他隨即吻上她,溼熱的舌放肆地攫取她的甜蜜,戲逗著她羞澀而不懂反應的舌,舔過她玉白的貝齒,牽引著她紊亂的呼吸。

  她很不同、很特別,從他第一次抱她,自她在他懷中綻開笑容的那一剎那;或許依賴的人是他,所以在他離開孤兒院時,才會要求裴令慊資助她,但後來她的表現實在讓他太心痛了,所以他才慢慢地將這份悸動埋進心裏最遙遠的角落。

  她眼裏總有太多恨意,令他不願去看,然而她卻像一把火似的燒進他的心,帶著狂妄的氣勢和霸道的火焰焚燒他過度冰冷的心,那燦亮的火花令他迷亂,但他卻不願承認。

  愛與不愛,不是很重要,但他壓根兒分不清楚愛情的樣子,他不知道愛情是用什麼姿態進入他的世界。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傷害她。

  “惜……”

  她在喘息間低喃著,一雙小手緊緊地攀住他的肩,怕自個兒一旦松手,身子便會虛軟落地。

  “你今天又喝酒了?”向惜以舌輕舔著她的唇瓣。

  “為了壯膽……”唔,好像又喝太多了,頭有點暈暈的,再加上他的吻,讓她醉得更沉了。她身子一軟,沉淪在他有力的雙臂裏。

  “知彗?”向惜只覺得有點哭笑不得。

  虧他今兒個已經下定決心了,而女主角卻……

  他不自覺寵溺地笑著,抱著她上床,輕輕躺在她身側。

  唉,她還真是知道如何折磨他,一連幾天下來,美人在抱而坐懷不亂,他真以為自己快變成聖人了。

  她該不會是在報復他吧?
作者: keroro_ma    時間: 2008-8-19 08:41 PM

第十章

 (結果呢?)

  “別說了。”

  秘書特別助理辦公室裏傳來佟知彗頹喪不已的聲音,帶著絲絲懊惱和悔不當初,幾乎到了捶胸頓足的地步。

  有誰會像她如此愚蠢地在欲獻身時昏睡?一絕,這絕對是天底下一絕。

  (喂,虧我替你準備了那麼多武器,結果你居然沒派上用場!)王文瑞簡直想掐死她,話說回來,這對向惜而言,何嘗不是另一種報復?

  “夠了。”嗚,她真的好累喔。

  折騰了那麼久,虧她努力地營造氣氛,但實在已經很久沒喝酒了,也難怪她的酒量會愈來愈差,只是那麼一點點酒,卻讓她……

  (那你今天晚上決定如何做?)

  “什麼如何?”不會要她再丟臉一次吧!“我今天要休戰,因為沒體力,也丟不起臉了。”

  (你要這樣就放棄嗎?)他替她惋惜。

  “誰說要放棄?我的字典裏沒有‘放棄’這兩個字,我只是想換個作戰方式罷了。”一想起她的計劃,她忙不迭坐直身子,輕咳了兩聲,把自個兒的嗓音放軟。“我要把自己變成一個風情萬種又有學識涵養的小家碧玉,等著他情不自禁地愛上我。”

  是的,這是她最新的辦法,雖說得等上一段時間才看得見成效,但總好過使些爛伎倆。

  (你?)說真的,他真的不想傷害她,可以她所說的方式,或許還要耗上個十年八年,她真以為向惜會等她嗎?

  “你懷疑嗎?”她怒聲道,隨即又放軟了嗓音。“哎呀,守得雲開見月明,總有一天我會等到他的,你說是不是?”

  唉!才十秒而已,這副虛偽做作的姿態又破功了。

  (我……)她一下來軟的,一下來硬的,這……當初到底是誰說要抱她進孤兒院的?早知道二十年後她會變成大魔頭,就該讓她凍死在紙箱裏。

  “我說你啊……我不跟你說了!”原本是打算好好地對他曉以大義的,可她耳尖地聽到晉時城的腳步聲,在他走進辦公室時,已將手中的話筒掛上,來個死無對證。

  “知彗,樓下有人送來你的東西寄放在一樓總機處,所以我就替你帶上來了。”晉時城走近她,將小小的包包放到她桌上,又對她說:“你最近的表現愈來愈好了,總裁知道一定會很高興。”

  他話說完徑自走向另一頭的總裁辦公室,沒見到佟知彗笑得像花癡的模樣。

  天,他在誇讚她耶!雖說他臉上沒什麼表情,雖說他只是講了件小事,但是對她而言,每一份讚美都是一份認同,要她如何能不開心?

  這個包包……

  咦?她的包包為什麼會由他人替她送回來?

  她前幾天就在找這個包包,可是一直找不到,她還去登報遺失,怕有人盜用她的私人證件,怎麼今兒個卻突地被人送回來了?

  到底是誰找到她的包包的?

  佟知彗狐疑地翻動自個兒的包包,百思不得其解;然而當她一一地在包包裏找到遺失的證件和一個古怪的小禮盒時,她以為是向惜替她找回來的,畢竟只有他知道她在找這個包包。

  該不會是他找到之後,卻不好意思親手交給她,所以才托給晉時城的吧?

  真是的,這有什麼好害羞的?但重點是,這個小禮盒裏到底裝了什麼東西?從外觀看來,倒有點像是首飾盒,他該不會是……

  她甜蜜地勾起一抹笑,輕輕地拉開小禮盒上的蝴蝶結,手有點微顫的打開蓋子,卻發現裏面裝滿了白色的粉末。

  佟知彗在心裏打了個問號,微蹙著眉頭,緩緩地以小指沾起一些粉末,放到自個兒的鼻間嗅著,卻突地發現那是——

  毒品!?

  她怔愣地瞪視著這裝滿不知名毒品的盒子,眉頭深鎖,卻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它。

  是誰把這個東西放到她的包包裏的?

  該不會是要栽贓給她吧!

  這個念頭才剛起,辦公室外立刻傳來一陣嘈雜聲,隨著門被推開,她看見一張許久未見的臉。

  “好久不見了,我都不知道你現在混得這麼好,不僅大學畢業了,還進入規模這麼大的公司上班。”蘇皆國慢慢地走到她面前,不懷好意地笑睨著她。“我們老朋友好久不見了,我能請教你拿在手上的東西是什麼嗎?”

  佟知彗驚愕地抬起水眸對上他,心在狂跳著,一陣陣悸動逼上她心頭。

  太巧了,真的是太巧了,這東西她才拿到手,這該死的一塊三毛先生就在闊別五年後踏進她的上班地點……是誰在陷害她?

  “我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這個包包是剛才有人送到公司一樓的總機處,由總裁秘書替我帶上來的,我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她試著讓自己再冷靜一點、再沉著一點,但是事實擺在眼前,盡管這東西不是她的,只怕也沒有人會相信。

  她在警局來來去去幾回,不會不知道這個世界要的就是證據,而她現在可是被人贓俱獲,只怕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這麼巧?”他可不信這一套。“我看我們還是先回警局好好聊聊吧,我們有五年沒見面了,相信一定有很多話可以聊。”

  “這不關我的事!”她猛地拍了下桌面。

  可惡!到底是誰在整她?她好不容易快要得到幸福了,為什麼會有這麼多阻礙?

  “這可由不得你。”他佞笑地接近她。“你應該知道你已經滿十八歲了,加上你手上的東西,我有權利將你帶回警局偵訊。帶走!”

  他喊了聲,身後幾名警員隨即走上前,將手銬銬在她手上,她不禁傻了眼。

  “我跟你說過了,那不是我的東西,那不是我的!”她聲嘶力竭地吼著。

  “我們回警局聊聊就知道這東西到底是誰的,倘若你真沒有犯錯,法律自會還你一個公道,你說對不對?”他笑得可開心了,倣佛是狩獵了多年的獵物總算落到他手中。

  “王八蛋,我就跟你說不是我,你為什麼不相信?”

  老天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她到底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非要如此欺淩她不可?

  兩名警員架著她往外走,她不斷地掙扎著,一旁的總裁室此時打開了門。

  “這是怎麼一回事?”向惜走出門外,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呃,你是這家公司的負責人嗎?”蘇皆國走上前去,算是打個招呼。

  “不是,但我是代理人,請問她……這是怎麼一回事?”向惜睇著佟知彗目皆欲裂,像是一頭帶有攻擊性的野獸。

  “她牽涉一樁煙毒案,警方懷疑她非法持有毒品、販售毒品,所以我們要帶她回去偵訊。”蘇皆國望著他,突地發現他有點眼熟,不禁問道:“你是不是當年她的法定監護人?哎呀,真是糟糕,你在孤兒院裏千挑萬選的,竟然挑到一個專給你惹麻煩的家夥。”

  “我沒有!”佟知彗怒不可遏的水眸狠狠地瞪視著他。

  不是這樣的,她沒有做那些事,沒有就是沒有,就算把她打死,一樣是沒有,誰也不能要她認罪!

  “還說沒有?要不要我講出你豐富的前科?”

  “我沒有。”可惡,她到底要怎麼說,他們才願意相信她?

  但是沒關係,她知道向 會相信她的,是不?他一定會了解她的,他知道她的性子,他明白她的個性絕對不會做這種事!

  “會不會是你們搞錯了?她不可能這麼做的。”雖然對於眼前的狀況無法掌握,但他相信她不可能再做出讓他痛心的事。她說過她愛他,她說過她會為他改變的,是不?

  “但我們可是人贓俱獲耶!”蘇皆國笑得好不得意。“你瞧,這是從她的包包裏找到的。”

  向惜睇著他手中的小禮盒!心跳急遽加快。

  他抬眼怒瞪著一臉倔樣的佟知彗,卻聽她不斷地辯解著!

  “向惜,你知道我的包包不見了,你知道我有登報遺失證件;還有晉時城,剛才是他幫我把東西拿上來的,他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讓他相信她,她只能一古腦兒地將她覺得對自個兒有利的事實陳述出來。

  以往她可以不替自己辯解,是因為她對未來沒有期待,但是現在不同,她想跟向惜在一起,她想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她想養一只貓,想生兩個小孩,住在一間不用太大的房子裏,把她想要的未來都放進溫暖的房子裏,把她的父母沒有給她的希望放進未來。

  “包包不見了可能是一種手法,至於這個包包送回來的方法,也可能是一種掩人耳目的方法。”蘇皆國全盤否定了她的說辭。

  向惜睇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心頭有一種被背叛的痛苦在蔓延。

  她騙他,她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騙他!

  虧他好不容易相信她了,虧他好不容易想要再接近她一點,她卻在如此關鍵的時候做出這種事。是老天要他清醒嗎?

  “向惜,你要相信我,我沒有做,你知道我不可能這麼做的,對不對?”她幾乎是用吼的。

  她看見他冷絕的眸底有著被背叛的傷心和對她的怒意,狠狠地投射在她心間。

  他不相信她嗎?他怎麼可以不相信她!

  “事實都已經擺在眼前了,你還要我相信什麼?”他用冷透的音調訴說著她的背叛。“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要在我幾乎相信你的時候背叛我?”

  他的心幾乎要碎了,拉著他啣接在她身上的靈魂一起沉入無邊無際的黑暗裏,再次封閉了心。“你……”她瞪大了雙眼,滾燙的淚水在滿血絲的眸子裏沸騰。“向惜,你這個王八蛋,你怎麼可以不相信我,你怎麼可以對我說出這麼傷人的話?我不原諒你,我一輩子都不原諒你!”

  他怎麼可以如此輕賤她的感情?他既然已經打算要相信她了,為什麼不盡全力相信她?為什麼要以為她背叛了他?

  “帶走!”蘇皆國挑了挑眉,輕聲下令。

  架著佟知彗的兩名警員拖著她往外走,而她的眼始終沒有離開過向惜;但是直到她再也見不到他時,他依舊沒有抬頭瞧她一眼……

  “總裁?”面臨這一連串的混亂,惟有站在向惜身旁的晉時城腦袋最清楚,“需要我連絡律師嗎?”

  “不用了。”

  向惜冷冷地回絕,緩緩走回總裁辦公室,無力地坐在沙發上。

  他是怎麼了?居然感到被傷害……一個已經超過三十歲的男人,仍無法承受感情的打擊嗎?

  她的欺騙連帶宣布對他感情的背叛,令他重重地跌落谷底,倣佛再也站不起來,這種感覺有點像是有一天,他突然發現自己是被拋棄的那一個那般無助。

  他突然想起,自己一直沒有愛過任何人,是因為他不願意太過接觸人群,他不願對任何人付出真心,只因他怕極了被遺棄;童年的記憶折磨著他,而他到現在才恍然大悟。

  連帶的,他到現在才發現自己是多麼地在乎她。

  不是從現在開始,而是在很久以前,或許是因為在她眼裏找到太多熟悉的情緒,也或許是因為開始感覺她在心裏佔有太多的領土,所以他開始逃避。倘若那時候他不逃,是否可以改變她的人生?

  她的命運乖舛,他得負相當的責任,但是現在的他卻被傷得極深,沒有力氣再想其他了,只因她終究辜負了他的期許……

  ************

  “惜,外頭那是怎麼一回事?”

  一聲巨吼將向惜飄離的神智猛力拉回,他努力對準焦距,望著不知何時站在他面前的裴令慊。“你回來了?”他勾笑,笑裏有著滄桑。

  “為什麼那些警察佟知彗帶走,你居然連吭都不吭一聲?”裴令慊怒不可遏地吼著,將手中厚重的紙袋丟到他面前。

  “人贓俱獲、罪證確鑿,你要我憑什麼吭聲?”消息傳得這麼快,八成是時城告訴他的。

  “混蛋,你說那是什麼屁話,”裴令慊怒目瞪視著他,似乎有點難以置信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你不是應該相信她的嗎?為什麼居然……”他不想多置任何一詞,“把這個紙袋裏的東西全都看完,然後再告訴我你的決定。”

  裴令慊說完,動手把紙袋裏的東西傾倒在桌上。

  向惜抬眼一看,是信,看這個數量,少說也有百來封。

  “這裏只是一部分,你自己看!”這些他原本是打算帶給佟知彗的,誰知道事情偏是出奇的巧,反倒讓這些信有了意想不到的功用。

  向惜盯著那堆如小山般的信呆愣了半晌,才緩緩地伸出手取過一封。

  我知道我錯了,我絕對不會再犯……

  帶著淡淡香氣的信紙裏寫滿了她的歉疚,寫滿了她的後悔,還寫滿了她對未來的期許。

  向惜又拆了另外一封。

  或許你永遠都不會原諒我,但是我會持續改變自己,直到有一天,我覺得自己可以站在你面前,我會親自到你跟前,請求你的原諒。

  她做了什麼要他原諒的事?

  或許你不相信,但是我真的沒有做錯什麼事,只是倒霉被牽扯在內罷了,聽起來有點像是在推卸責任,但是我說的都是真的……

  拿著信封的手,開始變得有些不堪負荷,因為裏頭全是她沉重的道歉。

  我不敢說自己行事光明磊落,但是真犯了錯,我一定會認錯,但若是莫須有的罪,我是絕對不可能承認的。

  難道他真的錯怪她了?想想她的個性,好像真是這麼一回事……

  學業很重,但是日子過得很踏實,這八成是我這一輩子至今,活得最實在的時候了。

  他的心跳隨著她飛舞的字體跳動,眼眶有點刺痛的溼濡。

  我願意為你而活,只要讓我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人需要我,盡管只有一個你,我也願意為你而活,再痛苦、再不願,我也會咬牙活下去……

  他想起來了,是他給她承諾,是他說過要成為她的家人,但是他卻一直沒有做到,甚至……

  沒有痛苦過,體會不了人生的美麗,因為有你,我更懂得人生的美……

  天啊!他傷了她嗎?

  看著她沉穩的筆跡,他慢慢地回想著剛才的事,不斷想從其中找出一點蛛絲馬跡,找出說服自己相信她的理由。

  剛才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他只顧著自己被傷害的心情,忘了佟知彗的包包確實是幾天前就丟了;而他還隱隱記得佟知彗會丟了包包,是因為那天小哲送她回來,她情急之下忘了放在他車上的包包。

  難道會是他?

  “你要去哪裏?”見向惜突地站起身往外衝,裴令慊連忙問道。

  “我大概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你先幫我去警局看佟知彗,我待會兒就趕過去。”他邊跑邊回答。

  他還不知道事實的真相,但是他相信事實一定和他的猜測相差不遠。

  希望她不會恨他,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

  ************

  走入睽違已久的警局,向惜踩著堅定的步伐踏進偵訊室,在昏暗的角落看到佟知彗緊縮在椅子上,呆滯的雙眸直視地板,倣佛周遭發生了什麼事都與她毫不相關,乍看之下有點像當年的她。

  “知彗?”他輕喊著。

  佟知彗呆滯的眼閃動了下,卻仍是沒有移動視線,甚至連開口都覺得多餘,狠狠地刺痛了他的心。

  她總是如此,當她受到傷害的時候,她總是把自己抱住,縮在小小的角落。

  而今她又受到傷害了,他知道;因為他剛才已經找到正打算離開的小哲,把一切都搞清楚了。

  “知彗,回家了。”他在她身旁蹲下,大手輕觸著她滿淚痕的粉臉。

  以往他總是錯怪她、總是傷害她,但是從這一刻開始,他不會再犯了,更不會再丟下她不管。

  “我沒有家……”她沙啞地低喃,雙眼仍是睇著地板。“我是個罪人,我的家就是牢房。”

  說完,她不禁自嘲地笑著,笑聲淒冷,教人心疼。

  “你錯了,我的家就是你的家,難道你忘了我們是家人?”他輕聲說著,望著她那雙沒有一絲生氣的眸,他才知道自己究竟傷她多深;他不願讓他人傷害自己,卻在不知不覺中傷了周遭的人。

  “我沒有家人。”她緩緩地抬眼睇著他,眸底是決絕的冰冷。

  她知道自己已經脫罪了,也知道犯人找到了,她已經證明自己的清白,應該感到高興才是;但是她好恨,恨他為什麼不相信她?

  她是個人,她有尊嚴,不是一只流浪狗,不能任他需要她時把她當寶抱在懷裏睡,誤會她犯錯後又趕著她出去流浪。

  她不是狗,不需要活得這麼沒有尊嚴;她不一定非要他不可,雖然一旦失去他,她會很痛苦。

  “我錯了,知彗,我知道自己錯了,請你原諒我。”他粗嗄地低語,雙手緊緊地抱住她顯得嬌小的身體。

  “你沒有錯,錯的是我。”她仍是一徑地自嘲,亦不抗拒他的擁抱。“錯的是我執迷不悟、錯的是我死性不改、錯的是我癡心妄想,你一點錯都沒有,錯全都在我!”

  可不是嗎?是她自個兒找罪受的。

  倘若她不要一心為了他而改變自己,今天也不會被傷得這麼深。

  “不是這樣的,我不準你這麼說!”

  可惡,他真不知道該如何道歉認錯、不知道該怎麼說她才願意相信他,現在,他可終於嘗到這種不被人信任的苦了。

  “否則你要我怎麼說?”她慢慢地有了知覺,感覺到那股壓抑在體內的怒火復燃。“你沒有一次相信我,你領養了我、資助我,但是你卻傷透了我!從小到大,這情形不知道已經發生過多少次了,這傷口不是一天造成的,而是經年累月一點一滴刻下來的。你知道一次次被人撕開傷口有多痛嗎?你讓我以為自己一點生存下去的價值都沒有!

  “我只是想要有家人而已,我只是想要有個家而已,我只是希望當我回家的時候,家裏有一盞在等待我的燈罷了;希望至少在這個冷漠的城市裏,能夠點上一盞屬於自己的燈火,讓我知道萬家燈火中,有一盞燈是真真切切屬於我的,證明自己是存在的,證明自己是被需要的……身為孤兒的你,難道會無法了解這種渴望嗎?”

  她聲淚俱下地吼著,像是要吐盡滿肚子的辛酸。

  “我需要你!我愛你!”他用盡全力抱住她,像是要將她嵌入自己體內,像是要封住她教人心疼的話語。“我會為你點上一盞燈,那是屬於我們兩個人的燈,我們可以一起守著。”

  “不要騙我!”她扁起嘴,淚水如泉般自她紅透的水眸中淌出。

  她再也受不了這種苦了!不要再騙她、不要再讓她有錯覺,以為他真的需要她。

  “我是說真的,我真的需要你,真的愛你,你……”他慌張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不要同情我,我佟知彗不需要你用同情來敷衍我!”她不要這種感情,她不要這種不實在的寄托。

  “我愛你,真的愛你,你要相信我,我是多麼後悔傷了你,知彗。”他幾乎啞著嗓子說。

  佟知彗推不開他,也管不住淚水,耳邊聽著他似真似假的甜蜜言語,是她期待已久的真情告白,她卻不敢貿然相信,怕又是另外一個傷害,怕又是另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

  但是他的話語如此地深情、如此地動人,或許還打動不了她鐵硬的心,但是卻融化了她冰凍多年的淚水。

  淚水再也無法解釋她多年來承受的酸澀,她抽動著鼻頭、聲音哽咽,多年來所背負的痛苦、孤寂和不平一並隨著這淚水,放肆地傾倒在這個苛待她的世界裏。

  向惜抱著她,輕拍她的背,聽著她宛如孩子般的嚎啕大哭,他不禁釋然地喃著:“知彗,我們回家了,回我們的家……”
作者: keroro_ma    時間: 2008-8-19 08:43 PM

尾聲

 “你現在是在報復我,還是在折磨我?”

  晚上十二點,向家燈火通明,在向家主人的大床上,不時傳出一聲聲哀怨的求饒聲。

  鏡頭慢慢地帶到床上,只見身穿低胸、鏤空、超短黑色絲緞睡衣的佟知彗正坐在床畔,臉上帶著倨傲的笑俯視著躺在床上的向惜。

  “兩者皆是。”她笑得迷人,帶著殘忍的惡作劇心態。

  誰教他不相信她,讓她哭得那麼慘。

  哼,她佟知彗向來是有仇報仇、有恩報恩,既然是他對不起她在先,就別怪她對他無情。

  “知彗……”嘆了口氣,向惜再次求饒。

  或許他真的是遇上煞星了,他再怎麼想,也想不到她會用這種可怕的手段對付他。不知道是哪個混蛋竟然要她誘惑他,卻又不準他動她;饒是聖人見到此等妖嬈美色,都不禁六神無主,更何況他只是屈屈一介凡人。

  “你覺得我應該擺出什麼姿勢,才能將這件睡衣的美感表現到極致?”她故意在他面前搔首弄姿、輕擺腰肢、輕挪蓮步,存心讓他賁張難遏,逗得他欲火焚身。

  她就是故意的,怎樣?

  “應該是躺在我懷裏。”他激啞了嗓子,努力地壓抑自己。

  該死!他一定要找出幕後指使者,將之千刀萬剮,而後鞭屍丟棄。

  “是嗎?”她挑高了眉,居高臨下地瞪著他,像個不可一世的女王。

  哼!哪有這麼容易的事。

  她輕搖著不盈一握的腰,讓柔軟的睡衣隨著她的擺動,若隱若現地顯露出自個兒絕美的身段!雙眼媚如鬼魅地勾引著他。

  向惜咬牙瞪視著她,心裏不禁咒罵著。一連幾夜下來,她真要玩死他不成?不行,再玩下去,他真要內傷了。

  他瞇起被欲念折磨得發燙的魅眸直視著她誘人的身段,趁著她背對他時,一把撲上去,猶如饑餓不堪的猛獸般攫住柔弱的羚羊。

  “喂,你不能這樣!”她叫著。

  “誰說的?”他啃著她玉白的肩,再也控制不住了,可怕的血腥鏡頭即將上演。

  “我說的。”隨著他的侵略,她的聲音被壓制得如蚊蚋般細小。

  “我沒聽到!”他吼著,大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遊移,用她柔軟的身體消弭他胸口燒燙的火焰。“向惜!”她佯裝惱怒地吼著,隨後卻不禁笑出聲,令向惜不解地抬眼睇著她。

  “你愛不愛我?”

  “你到底要我說幾次?”可惡!能不能別再提那件事了?

  “說到我開心為止。”

  “你……”她簡直是吃定他了!自從將她自警局帶回來後,她的性子比以往更野,儼然是在向他的耐性挑戰,可他偏又無可奈何,畢竟做錯事的人是他。

  “說!”她輕掀著柔嫩的唇,微挑起眉。

  “知彗……”

  “別撒嬌,快說!”

  “愛你、愛你、愛你……”他索性豁出去了,抱著她,將臉埋進她的頸項間放聲吼著,直到聽見她銀鈴般的笑聲不斷逸出,他才抬眼瞪視著她。“夠不夠?”

  “不夠,還要繼續。”她笑著,倣若擁有全世界般滿足。

  “可惡!”他悶哼一句,哪裏管得了滿足她的虐待欲?還是先顧好自己比較重要!

  肆虐的火焰隨著他狂情的撩撥燒得愈發狂熾,銀鈴般的笑聲也化為滿足的輕吟,她微微地睜開半醉的眸,睇著她深愛的男人,在心底畫下完美的句號。

  她深知,這就是命運。

  —全書完—




歡迎光臨 伊莉討論區 (http://www355.eyny.com/) Powered by Discuz!